曙色刚刚染亮窗棂,兰草迷迷糊糊睁开眼似乎眼前一片亮色,咦?这么快天就亮了?
起来看,是小奶奶,她披着衫子坐在桌前正在写什么,面前的桌上已经写满好大几张纸。
兰草轻轻过去替她再加一件外氅。
“你再去睡回笼觉吧,我这里一个人就行。”
小奶奶的声音里充满温柔。
兰草心里一阵温暖,乖乖回去重新睡了。
一大早老钟已经雇好了马车,分出一些碎散银子来,吩咐胡妈一路上注意安全。
胡妈三人也早早就梳洗了,打起包袱准备启程。
这时候门外忽然乌压压拥进一群人,客栈伙计以为一大早来了客人,忙不迭跑过去接应。
“我们找女神医——为女神医送匾额来了——”为首的汉子大声说,那声音真洪亮,在清晨冷静的院子里传播很广,顿时伙计们乱纷纷跑出来好多,那些没来得及梳洗的客人披着衫子、揉着眼屎,从棉布门帘子里探出头来瞧热闹。
随着语声,忽然炸开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红彤彤的碎屑在冷冷的空气里欢快地飞扬。
柳万本来在赖床,听到有好耍的翻起来就要往外跑,慌得兰草赶忙拦腰抱住,“好我的小祖宗呀,难道就这么衣衫不整地跑出去?会受寒的!”
柳万倔强,溜倒身子在地上乱扑腾,兰草急得胳膊都软了。他忽然来了少爷脾气,一对小手直接在兰草脸上挠,抓住几道血口子来。
“放开他——”哑姑在身后冷冷吩咐。
兰草只能松开。
同时捂住自己的脸悄悄落泪。
“他已经十岁半了,在不发病的情况下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也能支配自己的行为,以后要干什么他自己做主。他和我们一样,凭什么要我们处处伺候他,把他当老人照顾?”
柳万才不管人家在数落什么呢,陡然获得了自由,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得到了自由,心里不踏实,回头偷瞧哑姑的脸,哑姑黑着脸不理他。
柳万小心翼翼掀开门帘迈出门,一股冷气陡然劈头盖脸而来,他不由得打个寒噤,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就那么裹着棉袍,冒着严寒挤进人群里瞧热闹去了。
“为女神医送匾额?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们客栈哪里有什么女神医?”店伙计猫着腰瞅着来人,一头雾水。
“是啊,是啊,我们这里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女神医。”
伙计们纷纷挠头。
哑姑随着环们出来站在门口瞧究竟。
长安忽然尖叫一声,噔噔噔跑远了,冲进人群,一把拉住一个汉子的手又笑又跳,那神态十分亲昵。
“她爹来了——”浅儿嘀咕。
人群里一个面目英俊,身材高大的汉子穿过众人,直直走向站在门口的几位女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这汉子身上天然地具有一种威力,大家见了他纷纷让道。
他走到哑姑跟前,含笑一拱手,“女神医,鄙人受乡亲们派遣,来为你送匾额了——谢谢你不收一分钱免费为我的乡亲们诊病——好多人今天早晨病情已经开始出现好转了。”
说完竟然深深地鞠了一躬。
“呀,女神医原来是她呀?这小女子看着还那么年轻,她难道真是神医?”有店伙计最先醒悟过来。
“人不可貌相,也不可用年老年幼去估量,这姑娘看着不张扬,其实身上本事不浅呢,我媳妇常年小腹下坠慢疼,昨夜只服用了一剂药汤,夜里睡得好,今早起来忽然嚷着饿要吃东西——这么些年她总是病歪歪的,哪有今天这样的好精神呀——女神医还不要钱呢,分文没收——”一个相貌厚道的渔民朗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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