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那人柔软的唇温柔地在脸颊上、嘴唇上纠缠,苏尧一时间抵挡不住,眼皮沉得睁不开,轻轻哼了一声把头朝一旁撇去,却被那人轻而易举地扳了回来。许是昨夜的一场恶战实在太过激烈,苏尧一点力气也使不上,神经也松懈得很,虽有抗拒,却是收效甚微,开口嗓子也有些暗哑,拒绝道:“你走开。”
那人微微一僵,很快用更加缠绵的吻堵住了苏尧的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丝的诱/惑,“为什么要拒绝我,嗯?阿尧……你不喜我吻你?阿尧?”
苏尧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中却是清明,摇头道:“不……不喜……你走开……”
“为何,阿尧?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男人?”那声音像是故意在引诱她说出什么想得到的话来,有点无赖,就在耳畔响起,湿热的气息喷在颈侧,叫苏尧有些意乱情迷。
“你是皇帝,叶霖,你是皇帝……”苏尧迷迷糊糊地回答着,不知道是想要说服他还是想要说服自己,“你会有很多很多妃子……又不是……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那我就……不要了……”
那人听到这番话,却如同遭遇了雷击,全身一僵,半晌没有动作,苏尧被他压着呼吸不畅,迷迷糊糊地推了推他,竟一把就把那人推下了床榻。
方才不适的燥热慢慢褪去,那人再不来扰她,苏尧满意地哼了一声,又沉沉睡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尧慢慢睁开眼睛,空荡荡的大殿里却只有她一个人。想起方才半梦半醒间零碎的记忆,脑子瞬间清明起来,苏尧拥着被子坐起来,抬手按了按眉心。那究竟是一个梦还是真实发生过?她分辨不出。
这里是皇宫大内,是叶霖的凤梧殿,想必是不曾会有登徒子闯进来的,苏尧以为,叶霖那样的君子也不会如此乘人之危,大抵上是她精神太过松懈,做了一场春/梦罢了。
苏尧翻身下床,趿着一双金叶丹羽凤头履按着眉心推开了凤梧殿的门。她竟然也会做这种梦,想来耳朵便有些发烧,便想着出门吹吹凉风,透透气。
她自是知道自己心中对叶霖还是有几分肖想的。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就算是石头心肠的人,身边时常有叶霖这般清风朗月深情款款的人出现,也会忍不住动心吧。苏尧又没打算看破红尘羽化登仙,自然也会对叶霖心生爱慕。只是同其他飞蛾扑火的女子想比,她更知道,她们是注定不可能有结果的。
彼时她被情绪冲昏了头脑,说出那样“不知廉耻”的话来,现在想来却是后悔万分。先不说叶霖爱的并非她苏尧,便是叶霖的身份,苏尧只怕不能过得去心里的坎。她是多幼稚,才会说叶霖是“我的男人”,他何曾是她一个人的,他是大雁的新帝,后宫万千佳丽的夫君,长宁百臣的主公,如何能做她一个人的男人?
苏尧想着,心中懊恼,正欲走上高台,隐隐地便看到栏杆处已经有一人凭栏远眺,披着白狐裘披风,墨色长发被玉冠规整绾起,月光之下,正是熠熠生辉,万般清朗。这人一向一丝不苟,无论形容风姿,都是一顶一的好,苏尧有时候都会想,经历过这样光风霁月的人,旁的男子恐怕也就难以入眼了。
苏尧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脸上竟又有些发烧,虽只是一场桃色梦境,可刚刚梦中的人就出现在眼前,总叫苏尧有些不自在,心里甚至生出了些她亵/渎了这个人的想法。她不仅肖想了他,还……还梦见叶霖对她用强……她真是……哎!
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那人扭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衣衫单薄的苏尧正立在远处朱漆画柱边,眯着眼睛望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叶霖展颜,露出一个浅笑来,柔声道:“你醒了?”
苏尧看着这人坦坦荡荡的模样,心下也不好再别扭,摇摇头甩开心中的那些龌龊想法,迎上去和叶霖并肩立在白玉栏杆前,笑道:“方才醒了,出来透透气。”
叶霖自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皱眉看了看苏尧单薄的衣裙,长眉一蹙,随即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苏尧围好,一边仔细地给她系披风的绸带打了个漂亮的结,一边苦口婆心地教训她,道:“夜已深了,还穿的这样单薄,你若是感了风寒,三日后的封后大典当如何?”
苏尧点点头,从善如流地紧了紧披风,叶霖说得没错,她确实是有些大意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她确是该做足全套,不该给他丢脸。“事情都处理完了?”
“差不多。”叶霖偏过头,望向深蓝夜空里的那一弯新月,自嘲般的笑了一笑,道:“已将阿耶移去了文德殿密室,想来他更愿同母后待在一处。皇后……已自请去华州般若寺修行,往后这后宫里,便只有你我二人了。”
苏尧点点头,华州般若寺正是大雁国寺,封皇后去那里修行,倒也不算难看。外人只当帝后伉俪情深,封皇后失偶心痛,却无人知晓,这一对夫妻其实是怨偶。
正想着,便听见叶霖有些失望的声音,“只可惜未能铲除封氏,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
铲除……苏尧侧头去看叶霖,叶修猜的没错,叶霖根本不打算轻饶封氏父子,这封后能得善终,只怕是多亏了前十年的养育之恩了。她虽答应了叶修,却并不打算替封氏求情,人在做天在看,无论今后如何,那都是摄政王咎由自取,她不会,也没有资格干预叶霖的决定。那是他的人生,那是他们的命。
“既然忙完了,怎么不去歇息,却独自一人来此黯然神伤?”
叶霖却是笑笑,一只手扶在白玉栏杆之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同栏杆相差无几,在月光下白皙完美,低声道:“睡不着,想来看看你……”
话说到这儿,叶霖便没再往下说,苏尧却不自在地脸颊发烧,耳朵悄悄变得粉红,干咳了一声道:“我没事……睡……睡一觉就好了。”
叶霖见她突然困窘起来,也不问她缘由,只轻笑了一声,漆黑的眸子里慢慢的都是宠溺,好脾气地“嗯”了一声,便将脸转过去,眼睛没有看她,说起话来却叫苏尧一时语噎,“你说阿耶这一生,究竟是对还是错?”
爱了一生的人,早已魂归离恨,爱他一生的人,终于心生怨怼,他站在雁朝最高的皇位上整整十九年,可最终得到了些什么?若说他是一代明君,他年轻时的确是勤俭克政,可最后却给叶霖留下一个外戚专政的难题;若说他昏庸无道,却又冤枉了他,雁朝如今的太平盛世四海来朝,一半是他的功劳。
苏尧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叶霖,终于还是不肯随意批驳,叶修在他心中地位甚高,他血液里流着叶修的血,永远不能被抹去。“先帝文德,功绩自有后世评点,阿瑶就不便逾越了。”
叶霖却是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究竟来,“阿尧,难道你我之间,还要如此戒备么?”他已经,没有别人可以如此交心了啊……
苏尧笑了,终究败下阵来,叶霖说的对,她们如今并肩站在这里,未来也会这样并肩站在一起。她想要这个人独上高楼,想要他名垂青史,千秋万代,有些话,还是需说出来的。
“我从前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君王应当在野兽中选择老虎和狐狸,同老虎那般残忍,同狐狸那般狡诈。只要目的正确,可以不择手段,为了达到一个最高尚的目的,可以使用最卑鄙的手段。一个君主被人惧怕比起被人爱,更为安全些。阿瑶虽不能完全苟同,有一点却觉得说得很对——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慈悲心足以灭国,而爱更加危险。若说先帝有何不妥之处,大约就是这点了。”苏尧说到此处顿了顿,虽怕叶霖不高兴,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先帝心思太软,是以养虎为患,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话毕,苏尧便住了嘴,一瞬不瞬地盯着叶霖。她今夜说得这些话若是放在青天白日里被旁人听了去,恐怕是大逆不道要治罪的,可叶霖和旁人不同。为何不同,她不想去细思量。
没想到那人听完这一番肺腑之谈,却是眸深似海,神情凝重。苏尧心中暗惊不好,恐怕自己是言多必失,说得有些过分,就见那人忽然展臂一搂,稳稳当当地将她圈在了怀里,低头便吻过来。
苏尧想要躲开,联想到方才那一个绮丽春/梦,心中更加慌乱,当即脸颊绯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料那人一手揽住她的纤腰,叫她动弹不得,几番推阻下来怀抱越收越紧,端端正正叫他吻了个正着。
叶霖觉着此刻唯有同她如此亲密才能压住心中的刺痛。是的,他早听过苏尧的这一番话,在前世,在她离开前不久,她也说过类似的话。那时候他以为只是苏尧的有感而发,谁想到她竟然在那时候就想好了要离开。
说什么爱更加危险,对他来说,没有她在身边,才是危险。他叶霖不是什么良善,心里的温暖就那么多,若不是她在身边叫他还能感受到这世间温情,叶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是一早中了毒得了病,这病无药可医,唯有苏尧是他的药,能叫他克制住心底的暴虐和冷漠,努力去做一个仁君。
苏尧被他吻得七荤八素,唇齿纠缠间只觉得双腿都没有了力气,绵绵软软地就要瘫倒下去,那人才将她放开,紧紧扣在胸前,低声道:“你说的不对,阿尧。”
“如何不对?”苏尧靠在叶霖胸前,几乎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不肯抬起来,她知道自己一定是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了,才不要他看自己笑话。这剧情有些猝不及防,她本应该推开他,或者给他一个耳光……可她……有点贪恋……
片刻,温柔至极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来,“爱不是危险,是解药。”
苏尧愣了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红着脸推开叶霖,嗔道:“你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同意,莫要……莫要这样对我!”
在叶霖看来这完全是苏尧在撒娇了,心思一动靠将过来,低头在她微微有些发凉的脸颊上轻轻一啄,哑着嗓子道:“怎样对你了?嗯?”
苏尧往后退了几步,蹙眉去看他。这人怎么忽然变得这般无赖,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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