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只肯尼亚狮。
他手下留情,是因为先前开枪的对象都是江家的佣人,而且他们虽然玩忽职守,却不是这件事的第一责任人。
但这只狮子亲手伤了他怀里的女人,还是一只畜生……
江姗几乎可以肯定,这几枪下去,他不会留情。
“不杀它,难道要杀那两个?”江临顿住了动作,下颔扬起的方向,是Leopold家的龙凤胎。
江逢礼突然沉了眸光。他懂了,他这个侄儿是在以这种方式警告Leopold家的人,少在江家放肆。
可是他这样做……
“Le
,我们不能和Leopold家撕破脸,这是公爵大人送你的礼物,你忘了吗?”
礼物?
牵扯出的往事越来越多,段子矜虽然不能完全听明白事情的始末,却也明白这头狮子,不能随便杀死。
“二叔,江家什么时候落魄到需要仰他鼻息活着的地步了?”江临的语气很平淡,又偏偏带着无可转圜的凌厉霸道,“他送的一只畜生,难道比我女人的一条命还值钱?”
“Le
!”江逢礼沉声道,“这只狮子你从18岁养到现在,你狠得下心吗?”
段子矜神游的思绪忽然被这句话拽了回来,她看向那头雄狮,乌黑圆润的眸子正定在江临的脸上,却没了方才凶狠的兽性,满是见到朋友和亲人时的温驯。
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
这个男人的眉心自始至终沉凝不动,表情是无关痛痒的漠然。
仿佛并没有什么狠不下心的,又仿佛,这个决定根本不需要花费他多长时间来犹豫。
可在场十余人里,唯有段子矜感觉得到,那条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你狠得下心吗。
江临阒黑的眼底弥漫着阳光穿不过的雾瘴,所有情绪都在迷雾之下,深沉难辨。
他还记得Leopold叔叔第一天送来这只狮子的时候,它才那么小,也就和当年的姗姗一般高的样子。
他实在喜欢它,就央求爷爷把它留在老宅,不要送去兽园里养。那时爷爷拄着拐杖,面色平静地对他说:“留下来可以,但你要记得,一旦你驯服了什么,就要对它负责,永远的负责。”
他垂下眼帘,看着段子矜脖颈上的伤口,眸色一深,紧紧闭上眼。
手指果断而坚决地扣动扳机,一枪打了出去。
远处的树丛枝叶晃荡,这一枪,没中。
江临惊愕地睁开眼,望向怀里的女人,怒道:“段子矜,你疯了是不是!”
在他开枪的前一秒,她居然抓住他的手,将枪口拐向无人的草丛。
她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段子矜毫不畏惧地瞧着他,因为剧烈活动,眼前也晃起了重影。
“江临,我脖子上好疼,我们能不能先离开这?”
见她的脸色真的苍白得吓人,江临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再多怒火也堵在了嗓子里,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男人抱起她来,吻了吻她的额头,手中握紧了枪,哑声道:“忍忍,我杀了它就带你去处理伤口。”
……他还是要杀它。
段子矜彻底没有办法了。
“Le
,你真的要杀了它吗?”Nancy忽然叫住他,美眸里含着一丝祈求和期待,“它是我们一起养大的,14年了,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过它?”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江姗下意看向了段子矜。
而段子矜根本听不懂Nancy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江临在听完Nancy的话之后,倨傲的下巴绷得紧紧,眸色晦暗得可怕,某种凌厉而沉鹜的气息从他身上压进空气,段子矜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却又觉得他生气的样子没有这么安详。
男人挺拔的身影像是石化在夜风中,唯独将举起的左臂放了下来,“好。”
他把枪扔在地上,淡淡道:“我饶了它,你把它领回去,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江临的反应令众人意想不到。
段子矜从他们的表情里读懂了大概,唇梢挂上一抹涩然的笑。
她劝不住的人,Nancy劝住了啊……
离开前,段子矜最后看了一眼江临身后的地面。
血流成河。
她收回目光时,不经意地发现Nancy正盯着她看。
那眼神,不是喜也不是怒,仿佛只是在打量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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