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便不再问,其实他第一问也是临时起意,实是见虞璿刚刚进来时,姿态妩媚,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此时对面而坐,仔细观看,却又觉得对方只是容貌过于纤柔了些,顶上一股清气直透而出,仍是玄门女修那般清灵飘逸,甚至骨子里有几分拒人千里的凛然。便觉是自己有些杯弓蛇影,这位师妹自小便养在洞真派中,不曾见过外人,又如何能接触到魔门功法?
荀少卿不是拐弯曲饶的性子,也不寒暄,便问道:“如今师妹也是金丹修士,依照定例,当独居一峰一岛,师妹可有心仪的洞府?”
虞璿道:“师兄仍唤我璿儿便是。”又道:“小妹平日少有出门,不知那一处好,听凭师兄安排。”
荀少卿颔首道:“既如此,你即日便往鼎湖岛修行吧!”鼎湖岛却是距离飞星峰最近的一处洞府,湖中有峰伫立,景色秀丽,倒也是一方修行福地。安排洞府这些都是门中定例,只需他一句话吩咐下去,自有人跑腿一一办理。
虞璿闻言,又在席上一拜,道:“多谢大师兄。”
荀少卿看着对面少女盈盈叩拜,秀发披拂如云,身姿纤袅曼妙,又叹息一声,问道:“璿儿,我记得你上山的时候才两岁吧?”
虞璿答道:“师兄记得真切。”
荀少卿神思微闪,想起多年前抱着妹妹的十一二岁少年,一步一拜,俊美面容上神色坚毅,那虞珣资质心性都是自己极为看好的。只是,昔日懵懂的小女娃长成了窈窕少女,更是踏入仙门名列金丹,那少年却已经连魂魄都不知转世到哪里去了。
他这样一想,又觉得往事已矣,便对眼下这少女虞璿又多了几分怜爱宽容之意,温声叮嘱道:“你与旁人不同,乃是师尊亲自传法,下月初一往玄真殿时,若有机会选择紫府金箓,千万不要错过,若是不成,则学冰魄玄经。”
紫府金箓修到最后,能修成紫宵神雷,威力极大,就连元婴真人硬挨上一记,也要肉身崩碎,洞真派中能学得此法者,不过寥寥几人,荀少卿正是其中之一。而冰魄玄经中有一门法诀,采集两极元磁气,与五行地火煞炼就大五行灭绝神光,寻常法宝一触即融,亦是威力无穷。
虞璿却抬了头,道:“师兄,小妹有一事相询,若是想要修习剑术,该往何处学?”
荀少卿一怔,问道:“你想学剑?”
仙门中人,御剑飞剑之术,极为常见,就算是刚入门的散修,也可买得一柄飞剑,平日收在丹田养炼,争斗时放出去斩人刺人。飞剑与寻常法宝不同,使出来也有剑招,灵动无比,威力也大,可以说是修士人手必备的最常见法器。
但要真正成为剑修,则远远没有这般简易,不但须得修炼专用的剑经剑诀,平日有炼剑养剑之法,争斗之时的剑术路数,都是大有讲究,可以说一剑修成,纵横来去,战斗力便远远强于普通修士,只是平时花费的心血也是更多。
荀少卿身为齐真人首徒,修炼百载,虞璿还未入门的时候他便是金丹真人,承齐墨渊衣钵,隐约是下一代掌门人选,自身所学功法自是高深,而对门中各种法诀,也比旁人了解得多,虞璿问他,正是得宜。
荀少卿想了一想,沉吟道:“本门修剑的极少,七位真人无一是剑仙,论起精妙剑诀虽然门中收藏颇多,但剑经恐怕……有了!”他看向虞璿,道:“有一本太乙混元剑经,据师尊提过,颇为不凡,你去求此法,应该能够赐下,至于剑诀有不解处,问我也可。”
荀少卿虽然推荐了经书,却颇不以为然,虞璿生得娇柔,又是女儿家,只怕并不适合剑修一往无前万物皆斩的刚烈秉性,但对方既然下了决定,他也不好干涉许多。
虞璿倒也不在意得个什么剑经,她前世所学剑术,身兼道魔两家之长,已经极是精妙,只要找个由头发挥出来便是。料想若修炼其他法术,很难找到类似的,容易让人起疑,唯有飞剑修炼起来容易,各人皆有风格,也不会引起误会。等到渡过元婴天劫,难道还怕人盘诘她身上的法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不成?因此也不去管荀少卿的惋惜神色,只躬身称谢。
荀少卿瞧着虞璿出去,又叹一口气,回了北极阁,便唤清风童子,“去坤德殿吩咐一声,说我说的,配给鼎湖岛的事物,再加厚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