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一下,好像塌了天空、倒了玉柱!缇飘女王天崩地裂、天翻地覆的把缇宝宝尸身翻来覆去、颠来倒去的看个不住、哭个不停。她只指望着缇宝宝其实没有死!她实在不相信缇宝宝死了!
“真的死啦。”浮烟好心好意的劝解她,“应该是受刺激太大了,所以一口气没顺过来,就死了吧。”
她不说还罢了。她一说,缇飘女王想起来了:不杀她泄愤,还杀谁?!
这次缇飘女王全副战力就奔浮烟过去了!
浮烟胸口浮起一枚血月牙,嚓嚓划起锐光,同时她自己也猛的长身而起。那血月牙的锐光直接向缇飘女王飞去,风声呼呼,招式出奇地毒辣。
缇飘女王一愕间,血月牙锐光已经射向她的脸。缇飘女王见惯风浪,急速後移,血月牙直追而来,终及不上她疾退的速度,往下落去,就在血月牙刚好落至与女王的双眼平行的位置,遮着了女王的视线时,浮烟像一道闪电般,已迫至女王身前,手撮成刀,当胸向她插去。
缇飘女王冷哼一声,风刀斜劈向浮烟的手刀。就在两手肌肤交接的刹那,一道蓝芒霹雳般在两人接触处“劈啪”一声爆开。
一道热能从手背传入浮烟手肘,沿着手臂的筋脉,闪电般劈进她的脑神经中枢去。一股崩天裂地的剧痛,在她大脑神经的感觉中心散开。以浮烟的能耐,也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神经痛楚,怪叫一声,整个人跄踉倒退,一时间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更遑论攻击了。
缇飘女王惊异地望着步履不稳的浮烟,对她仍能支持不倒大感讶异。浮烟勉力站定,受剧痛的影响,连视野也模糊不清起来,朦胧间,缇飘女王又追补一道:“劈啪!”另一道热能从胸膛处传入心脏处,浮烟再也抵受不了,整个人离地抛起,向後仰跌。她咬牙对抗着撕心裂肺的神经巨痛,将精神提起至最浓烈的集中,以无上意志将肉体的痛楚置诸脑後,一运腰劲,同横滚开去。
缇飘女王又扑了上来,提脚侧踢浮烟身上的脆弱部位,若教踢中,浮烟即使不当场爆裂,也休想再有反抗之力。浮烟侧滚下恰好避过。
缇飘女王万万想不到对方仍有行动能力,错愕间浮烟已滚到丈外。缇飘女王怒叱一声,如影附形,向浮烟追去。浮烟滚势已尽,撞上一丛矮树,停了下来,动也不动,似乎丧失了知觉,缇飘女王这时赶了上来。
浮烟蓦地大喝一声,两肘一撑,双脚斜飙而上,“霍”的一声,足尖弹出血月牙,正中缇飘女王小腹处,这一下力道有若洪水破堤,轮到缇飘女王惨叫一声,整个娇躯向後抛跌。
浮烟弹了起来,正想乘胜追击,却觉得一阵强烈的晕眩。她知道自己刚才受到的侵害,仍末恢复正常,现在只希望在刚才那下重击下,对方失去攻击的能力。但是她的希望残酷地幻灭了。
缇飘女王再次迫来。这两位女人难道都是铁打的体质,金刚一样硬碰硬的打!浮烟再无选择,又一次默运血月牙。
缇飘女王的手掌离开浮烟胸前只有叁寸的距离。能抵受缇飘女王两次风刀袭击,已是远超浮烟能抵受的极限。这次浮烟是拼死一搏了。
“劈啪!”缇飘女王的掌尖与血月牙再次接触,又爆出蓝澄澄的星火。浮烟控制的好像不再是冰冷的枪柄,而是高速运转的流星。她的反应绝快,立时将血月牙摔开。那似乎失去控制的血月牙,却准准的轰在缇飘女王双耳上左右脑际。
缇飘女王耳目轰鸣,连忙运出保命的招式,把自己全身护定,好容易缓过来,看浮烟时,已经逃到安全距离之外了,却没有遁走,只看着她笑。
——这个女人,竟然又能笑了!
缇飘女王这会儿真是被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问道:“你到底是谁?”
浮烟嫣然一笑:“把我压箱底的兵刃都打出来了,王座没有听说过我是谁?”
缇飘女王猛然醒悟:“血月牙!难道你是玉珰姑娘?”
这女人点头。认可了这个推断。
缇飘女王倒也敬佩,便问:“那么尊夫呢?”
玉珰怆然道:“过世了。”
她其实已经归顺了曼殊,但是她的那一半,修行不够,过世得早。玉珰一个人寂寞,看着身边其他同伴倒是双双对对很幸福,她心里过不去啊!
不但阿石终于娶了天孙,而且明洛织自从向疄品素玉坦白自己的女儿身之后,这一对也是蜜里调油。
妖魔向天人谈判并答应撤退之后,在人间的妖魔都分批撤回妖界,某些虽在曼殊麾下但仍保持灵修士身份的人,“火线入妖”,修成了妖魔身,到妖界去了。
但是玉珰保持了修灵士身份,继续在人间走动。
“你这趟来,到底为什么?”缇飘女王非常之疑惑。
“我太闲了。”玉珰叹道。
“……”
“所以我很想看看人间的悲剧,好让自己开心一点。”玉珰又道。
“……”缇飘女王果然还是很想抽死她!但是刚才战斗太激烈了。缇飘女王觉得还是不打比较明智。
——可是看到地上自己儿子的尸体,她又理智不起来了!
“……看你这儿的土地,远远不够肥沃。现在被你管理得,谷类,还有麦类,都大丰收。玉米一年三熟;大米、木薯、白薯、还有甘蔗。”玉珰忽然道。
就是刚才缇飘女王的自夸,她又背了出来。缇飘女王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她道:“你接下这个基业,管理到现在,岂是容易的?”
缇飘女王深以为然。
“你觉得儿子是被媳妇挑唆。其实,就算你儿子真的想要接手,你也不想给他的吧?”玉珰道,“其实你知道,你儿子是真的想要。”
缇飘女王手按胸口。这一记暴击,比刚才的战斗创她更甚!
玉珰又道:“为了他,你肯做一切事。为了他不离开你,你更肯做一切事。”
缇飘女王闭上眼睛,眼泪汩汩而下。
玉珰道:“不过现在你应该高兴了。”
缇飘女王愿闻其详。
玉珰道:“一个孩子的最好归宿,就是在他母亲的心里,对吗?”
虽然玉珰自己未必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缇飘女王显然是这么想的。
玉珰便道:“那现在你应该满意了。他埋在你的心里,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了。”
缇飘女王把脸埋在手里,嚎啕大哭。
内心深处有一部分,她知道玉珰说的是真的。她并不完全为了缇宝宝之死而伤心。因为如果他活着跟别人跑了,那还不如死在她的心里好。
如果她还有力气的话,真想把玉珰杀了。正因为她心里知道玉珰说的某些话是真的。而这些话是她讨厌听到的。所以她真想把玉珰杀掉。就好像把说话的人杀掉,真相也就跟着消失了一样。
可惜玉珰本事不赖。
幸亏玉珰本事不赖。
她没那么容易杀掉,除非缇飘女王真的要跟她拼死。但玉珰还有一句话说得也很对,那就是她对这个郡地投进了好大的心血。要她抛弃郡地事业不管,就为了感情一头冲出去拼死?她做不到。
于是玉珰就走了。
玉珰走到一座巍巍峨峨的大山前。大山里住着个人,以前很有名,叫作干将,后来走火入魔,下半身已经废了,居然还有人找他挑战。他只好雇人来帮他干掉不识相的上门搦战者。妖魔大战之后,灵州动荡太大了,也不太有人来找他了。不过他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找个人在身边,有挑战者的话帮他挡一挡、不然就照顾一下他的生活也好。
于是玉珰给他找了两个人。
就是缇宝宝和逸夜公主。
这两个人从玉珰袖子里出来,只有拇指高,见风就长,恢复原来的大小,向玉珰作揖行礼道谢。
玉珰道:“不要紧。只是见到你们,想起从前的我自己罢了。”说得有点伤感。
干将也向玉珰道谢,又很惭愧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不能好好的给玉珰付费。玉珰摇头:“他们两个已经付得我够多了。你就帮我照顾照顾他们就得了。你经验丰富,管着他们些,叫他们别胡闹就是了。此外……”她看了看这座名叫“绿罗”的大山,“近年来,这里可能还会有发生。你耳目发亮些,有事,记得告诉我就行了。”
干将点头答应。
玉珰离开,将手轻轻按在地上,跟人沟通:“是的,你说得没有错。我用这种方式。连女王都没有发现我有妖力。”
“很好。”回答来了,“那么,进一步的实验,也应该开始了。”
“是啊,”玉珰长叹,“妖力不但不邪恶,而且还是大自然的基本要素……我都等不及看结果了呢!”
这个回答到底是谁给玉珰呢?肯定不是曼殊。曼殊现在还在人质境界里闭关,不知为什么又想起锋生、弥生的故事。
所谓净秽,并不是把奇怪的东西消灭掉,就算成功。
人心中有那么多复杂的情感,安置在不合适的地方,就成了“秽”。如何让它们重新清净、安然,归回自然的流转法则中,要看净秽师的能耐。
那么,妖力也是一种秽吗?
怎样让这种“秽”化作春泥更护花,回到自然中呢?
在跟沈颐争斗中,曼殊忽然体验到妖力跟灵力是一体两面的,像磁铁的两个极。照理说阳极和阴极永远不能相遇,可是妖力跟灵力又可以彼此融合。那么,妖力的本源到底是什么呢?她还在沉思。
她觉得自从在人质空间里闭关之后,她思考的效率更高了,一下子就能想好多事。但是她要处理的终结问题,实在太复杂了。她还需要好久、好久的时间,才能解开这道题啊!
在灵州绿罗山下,有个叫唐锦平的年轻人,呆呆看着他一个同学的背影。
那同学叫张成。
唐锦平面对张成的背影,也是一脸凝重的思考。一点都不比曼殊来得轻松。
人都是这样,都觉得自己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唐锦平就是想不通嘛!他觉得自己哪里都比张成强:个子比张成高、身段比张成风流,文采比张成醒目,就连名字也比张成雅致——锦平,你看,彩锦、平明、云锦、升平、锦色须平章,都是多么好、多么琅琅上口的词汇。张成呢?喂,卖水大哥都可以叫张成,亏他还是华城世家公子呢!
唐家、张家,比邻而居,都是高门望族,巧得很,也都是独子。唐锦平一直以来跟张成友爱,忿恨与嫉妒是什么时候发芽的呢?或许自碧萝出现起。
唐锦平记得碧萝刚进张家,一只小猴子,同美丽完全不沾边的,皮肤是金棕色,像个明媚的夏日,头发毛毛燥燥、嘴唇热烈的噘出来,给她穿什么衣服,她都要撕掉,整个儿一野猴子。
她确然是野猴子,山里出来的。那山就是离城西面百里的绿罗山,年方十二的张成怎样从自家床上神鬼不惊的进了绿罗山,到如今都是个谜。当时他重病在床,一丝两气,眼看奄奄待毙,家里连纸钱冥衣都给他备好了,一晃眼不见了他,菩萨画像前供的长明烛于此时倾倒,火舌一卷,把什么冥鬼器物全吞进去了。
小小的唐锦平爬在围墙上看那场火,觉得疏远而刺激。两个老仆妇在下头走过,嘴里念叨:“糟糕了呀,不吉利的呀,张家小少爷怕是死了呀。”
唐锦平这才意识到:他的玩伴怕是要死了?并不是很懂得死的含义,他忽然间哭起来。火焰那狂热的红光烫着他的眼角,小锦平比上次砸坏紫袍玉带端砚台被父亲逮到狠揍了一顿还哭得伤心。
如果事件就这样结束,唐锦平小小的脑袋里,会以为是那蓬火焰带走他朋友了。真的,那样柔软妖娆的物体,透明舌头卷着什么就把什么都吞进去,吐出片片黑蝴蝶,这样的妖精来此一游,不带走什么简直是不可能的。
可是半天之后,绿罗山脚有山民发现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像两只小野兽互相取暖。其中一个孩子才五六岁,不知是男是女,竟连衣服都没穿,只披着两串野藤,另一个好歹大些,瘦弱而文静,着件天蓝满花襕衫,玉束带,看着是富贵人家公子,只不过面色不佳,一派病容。
那山民也不怎么纯朴,见着两个孩子,头一个想法是:怎么这点小小孩子在这荒山野地里,别叫狼叼了他们。第二个想法便是:领回家、卖给外路人,能赚一笔呢!
第二个想法恍恍惚惚的膨胀,把他脑袋烤坏了,并且把头一个想法也纳为自己坚定的道德基础:他是好人,他关心这两个孩子的安危,而且他俨然已经从狼嘴的危险里救下了这两个孩子,这不是让他对于孩子们来说像重生父母一样吗?作为父母,不是应该积极为孩子的福祉着想、并可以自由的处置自己的子女吗?把孤苦伶仃、在野地里马上就要死掉的孩子卖给外路人碰运气,多么好。道理上多么讲得通!
他满怀柔情的伸出手:“伯伯带你们走……”乡下土话,“伯伯”跟“爸爸”的发音是一样的。他叫得心安理得。
可是“爸爸”才出口,他的手就像给毒蛇咬着似的,火辣辣缩了回来。
在两个孩子身后,就是有一条碗口粗的蟒蛇,头似簸箕,身上的鳞甲比大脚拇趾甲还大,贼溜溜泛着金光,血红信子在嘴里咝咝一闪,圆滚滚的黑眼睛向山民不带感情的一瞪,山民腿就软了。
他瘫在地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这是传说中的蛇眼。”他想,“被有毒的蛇眼瞪到,人就变成石头了。我要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你去我家里报信吧。”大些的孩子对他道,“我爹娘找我,一定找得急了。”
那条蛇和那个小小的孩子还在盯着山民,眼睛一样圆、一样专注、一眨也不眨的,就像没长着眼皮。山民坐在地上的屁股滚滚都是汗、登着草鞋的脚滚滚都是汗、一个多月没洗的头也滚滚都是汗。他像一只要被蒸熟了的臭虫。
大一点的孩子伸手护住小孩子的肩:“我爹娘会派人把我们一起接回去的。”
小孩子眼里泛过一丝笑意,这笑意是竖着的,金丝的瞳仁,像猫。金丝一闪即逝,仿佛只是阳光开的一个玩笑。小孩子别过脸,大蛇也蜷起身子、阖上了毒眼。大孩子摘下脖子里的玉递给山民道:“文香街麟子巷,打头最大的那个有石狮子的门,就是我家,你去向我爹娘通报我的消息,把这玉给他,他们就信了,会给你重谢。”
“谢”这个字里有金钱铿锵作响的声音,“重”增加了诱惑力,山民总算能爬起来了,抖簌簌伸手接过玉,姿势像只怕打的狗。眼角锚着大蛇,只准备大蛇一动,他就扔嘣的撤!
他接过了玉,大蛇蠕动了一下,他噌的就往后弹跳出去了,其动作之迅速,像人长了四肢本来就是为了向后弹跳。
小孩子把头埋在大孩子怀里,哈哈笑得直蹬两条腿,腿部肌肉健康而美丽,野藤被踢起来,山民看到她是一个女孩子。
大蛇抬起尾巴,把两个孩子都圈起来。山民想:他们要被吞下去了。午后的山野,阳光细细密密像筛金子,野蜂在重瓣粉紫色石竹花里嗡嗡嗡的钻进钻出,过了很久很久,其实也只是一朵花谢的时间,什么事也没发生,大孩子催他:“你还不走。”
“走、走……”山民连滚带爬的离去。
那百里路,山民不知是怎么跑下来的。他忘了自己怎么回家牵了小骡子,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狠狠抽打这头平时还挺得他宠爱的牲口。石狮子的大门出现在他面前,红汪汪太阳衔在了山口,山民心疼的看着快累得口吐白沫的小骡子,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疯了似的抽打它赶路。
搁在平时,他可是宁肯自己帮着推车、也舍不得叫它花豁了力气!今天真是叫鬼迷了,从身子到脑袋,什么都不是他自个儿了!
玉佩还硬生生硌着他手掌,提醒他还有使命必须完成。山民茫然的对着太阳看了看它,绿得跟青草酒似的,不用多锐利的眼光都能看出来是好货。要不……就拿着这玉回去吧,别报什么信了?不然人家收了玉、不发赏银怎么办呢!或者赏银还没这块玉值钱怎么办呢!他一个乡下人,不能跟城里的官绅争竞。收上门给人欺侮,不是犯傻吗?
山民已经打算兜骡子回去了,思绪并且跳跃到:这块玉能换半头骡子不?得找谁出手,才最不容易挨骗……
“这不是我们小少爷的玉吗!”忽响起这么一嗓子,抱着大扫帚扫地的小厮看见夕阳中的青草酒光,浑身一激灵,扫帚也不要了,就丢地上了,猴子似的麻利蹿上去,一手拉了缰绳,一手抱住山民的腿,嘴也没闲着,拔直喉咙大叫:“小少爷的玉在这家伙手里啊!是他拐了人,还回来踩盘子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