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楠没想到宋奕这只丁丁还是只言出必行的丁丁,从那天后,他再也来过摄影棚找苏烟,如果不是媒体捕捉到了他一系列形单影只的萧索身影,戚楠几乎都要认为他已经抛弃苏烟另寻新欢了。
当然,戚楠并不关心宋大少的私生活,她是被迫关注的,只因宋大少特别受媒体的青睐,关于他的报导实在太多。
这几天,戚楠自觉地担起了照顾受伤的容呈的责任,只是她的尽心尽责在杨航看来别有一番见解。他曾经在戚楠离开酒店的时候这么调侃自己的上司:
“戚小姐挽留先生的方式真是特别。”
容呈不说话,因为自己在戚某人的照顾下,伤口愈合缓慢,真的应了杨航的话,是个特别的挽留方式。
不过,尽管如此,在蹲了一周的酒店之后,他头上的伤还是渐渐好了。
于是,这一天,回到酒店的戚楠看到的就是完完整整,头上没有任何修饰品的容呈。
戚楠见此心中怅然。
容呈觉察到她心情低落,所以在晚餐的时候,他破天荒地给她夹了一次菜,他的这个暖心的举动打开了戚楠的心扉,让她觉得她可以对着这个男人畅所欲言。
她觉得可以把自己的满腔惆怅倾诉给他听,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我觉得好遗憾啊,容容。”她把碗里他夹给自己的菜干干净净地吃了,这才接着道,有些幽怨,“容容,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拆了白纱了呢?”
容呈默默地用着餐。
戚楠心事重重地狠扒了一口饭,然后把碗筷搁下,正襟危坐:“容容,我……”
她欲言又止,容呈不禁抬头看了她一眼。
戚楠在这一眼中得到了鼓励,于是接着道:“我还没在你的头上缠过保鲜膜呢,我和容卓约定好了,我要是能照下这样的照片,他就把他投资的一家玩具公司的股份转给我,你家小卓子对你的脑袋是不是和超市里的封装大白菜一个模样很感兴趣呢!”
容呈:“……”
这天晚上戚楠被她的倾诉者拒到了门外。
一定是她的心扉敞开得太彻底了!有的时候人生还是需要秘密的,她想。
除此之外,她的倾诉还产生了一些衍生影响,比如说,远在m市的容卓接到了自家小叔的电话,第二天就背着行囊远赴穷山恶水的z市打磨去了。
戚楠听闻此事,为容卓的成长颇感欣慰。她欣慰又惋惜,惋惜一代网游高手就此陨落。
在戚楠被容呈列在了“拒绝靠近”的名单上的第二天,戚楠在他的门外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她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容呈道:“叔啊,你想要在走之前都不见我了吗?”
她的声音轻轻的,是真的怅然。
没多久,门开了。
戚楠看着门后的人,挂了电话扑上去抱住他,随即得意地大笑:“小样,你以为你真能拦住我吗?我还不是想碰你哪儿就碰你哪儿!哈哈!”她笑得那样开怀,就好像刚才从电话中传过去的怅然只是错觉。
容呈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无声叹了一口气:“进来吧。”
进了房间的戚楠泼猴一样在他屋里捣乱。
容呈就坐在床上看自己的书,也不理会她。没了兴致的戚楠扑到他腿上,抢过他的书看了几眼,见其内容晦涩难懂,瞄了几眼就没了兴趣,又放回到他的手上。
“容容,你什么时候走?”在他接过书的时候,她问。
容呈不可能一直呆在明岛,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事故,他早该离开了,而现在,事故受伤也不能再成为他留下来的理由了。
戚楠心里跟明镜似的,她知道他即将离开了,或许明天,或许后天,总之不会太久。
“你什么时候走?”她这么问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不可否认,她深深依赖着容呈,因为没有谁给过她像他那样的陪伴。
戚楠在处理一件事情的时候,很少会这么拖泥带水不干不脆,容呈成为了她的例外。她明白,从她提出离婚那刻起,她就应该做好失去他的陪伴的觉悟,然而,她做了一件错事。
或者说,从踏进这个酒店起,她就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行越远。
容呈这个人带给她的感受是极为复杂的,一方面,她像瘾君子一样迷恋着他的温度,不舍得放开他;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自己太过孤注一掷的依赖会把她置于进退维谷的绝境。联姻这个字眼时常会让她觉得恐慌,她害怕自己依赖的那个人随时都能离她而去,而自己正在做的只是一件飞蛾扑火的蠢事。
她看起来活得比大多数人都要随性自由,但那只是表面,内心里她比谁都没有安全感。或者说,因为想要保护这个没有安全感的自己,她将自己伪装得很好。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选择远离。
但她高估了自己。当她回到以前的生活的时候,她竟不再习惯孤身一人。
因为害怕寂寞,所以她回来了。
“容容,你走的时候和我说一声呀,上一次你一声不响就走了,让我的饯别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出去。”戚楠靠着双手抵在床上的支撑撑起上半身,勉强与容呈的视线持平,“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礼物?”
容呈配合着她问:“什么礼物?”
戚楠身子稍稍往前倾,在他侧脸来了个响亮的吻,她半眯着眼,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表情,解释:“当然是来自未来影后的送别之吻,是不是觉得赚到了?哈哈!”
容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略显迟疑地抬起右手,落在她的发上。
“别笑了。”他说。
只轻轻一句话,戚楠脸上的笑便渐渐消失了。
——这一刻,她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狼狈感。
容呈没有嘲讽她低劣的伪装,他甚至有些后悔当面拆穿她,迫使这个习惯了伪装的女孩露出柔软的真实的自我。
他有些心疼看到这样的她。
“上一次不告而别是我错了。”他说道。
戚楠不说话。
容呈的手往下移,搭在她的腰上,随后稍一用力把她拉近自己,这个时候,被看破心思的戚楠柔软得不可思议,她乖顺地跌入他的怀中。
“容容……”
容呈截断她的话,道:“戚楠,我们在一起……试试?”
听得出,他在刚开始说这话的时候夹杂了些犹豫,然而话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坚定。
他的话落下时,屋子里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戚楠惊愣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容呈胸前的小片衣服上,却早已没了焦距。
她只是怔愣地看着。
良久,她的指尖动了动。
“好。”她说。
容呈心底涌上难易忽略的喜悦,这让他相信这个由他提出的但自己都有些惊讶的交往请求不管正确与否,此刻他的心底是满足的。
然而对于戚楠来说,答应请求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后悔了。
此时她正枕着容呈的腿玩手游,游戏小人儿反应不及被对手削得只剩个血皮儿,下一秒就躺尸了在地,对手站在她灰白的“尸体”上耀武扬威。她受了刺激,被肾上腺激素左右了许久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她把手机一丢,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
容呈正在看书,注意到她的举动后,连头也不抬,伸手就从边上倒了杯水,试了试温度后递给她。
——在过去半个小时内,她数次以喝水为借口骚扰正在看书的他。
戚楠条件反射地接过来,杯口抵在嘴边又顿住了。
见她没有喝,容呈又懒懒地问:“不是28c?哦,那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将就吧。”
戚楠嘴角一抽:“我没想喝水……还有,我是那么无理取闹的人吗?”
容呈抬眸看她一眼,眼中写着俩字——
你是。
戚楠默了默,毅然决定强势翻过这个话题,将自己坐起来的目的拎了出来:“容容啊,你和我说说,我之前都和你说了些啥来着?”
她总觉得自己的大脑在过去半个小时内被肾上腺激素给控制住了,不清醒得很,导致她做了一些无脑的事,说了些冲动的话!这些都有违她的本心!
这是她必须得正视的错误!
她咽了咽口水:“容容,我有和你说什么了吗?”
容呈轻飘飘地看她一眼,薄唇轻启:“我想睡你。”
戚楠护胸瞪眼:“不给睡!”
容呈轻描淡写:“你说‘我想睡你’。”
戚楠:“……”
她看了眼容呈的颜,又从他的胸口一路往下看,最后落在他某个私密地方,兀自沉思了一会儿,沉吟:“唔,好吧,我承认这一点你没有骗我……还有呢?”
“‘我要睡你’。”
“……”
“‘你必须得让我睡’。”
“……哈哈,我的逻辑思维挺严密的啊,递进关系掌握得真好。”戚楠打哈哈,“除了这个呢……我是不是答应了你什么?”
容呈道:“嗯,你答应我了的交往请求。”
戚楠像是被戳中了痒痒肉却又被捆住了手脚不能动弹,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她不愿相信事实一般地问道:“我真答应了?”
好吧,从她在不甚清醒的过去半个小时里的表现来看,她确实有点逃避现实的意味。
容呈抬头看她一眼:“后悔了?”
戚楠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以后悔吗?”
容呈道:“不可以。”
戚楠试图劝解他:“你并不喜欢我。”
容呈翻开书页的手一顿,这一瞬间他的表情十分复杂,然而只一瞬,他的表情又恢复淡然。他翻开书页,道:“这有什么关系?”
戚楠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兀自纠结着:“除了没有了结婚证以外,这和我们以前有什么区别?”
容呈道:“这证明了时间和空间都是一个圆,我们回到了原点。”
“你不要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这么搞笑的话……”
容呈微低着头,眼下落了一片阴影,他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又为什么要答应?”
为什么要答应?
戚楠神情恍惚。
大概因为……那一刻,她心动了。
不是联姻,而是真真切切的交往请求,想到她喜欢着的依赖着的这个男人就能属于她的了,她不得不心动。
她是喜欢容呈的,单纯的喜欢,所以接纳他的靠近。
然而,在她看来,容呈和她一样,他们都不是因为爱情而走到一起,甚至,容呈选择她只是因为他们相容性很好,他懒得再花精力去和另外一个女人磨合。
如果他们就能这样走完一生也没什么不好,但谁能保证在以后长久的日子里,他不会爱上别人呢?
虽然她个人不是太理解那种感情怎么会让人一个人变得那么疯狂,但她见过,知道它出现在不合适的人身上会如何伤害身边的人。
她一点不想再重温。
所以,在冲动地答应过后,她又有些后悔了。
她意识到,在对待有关容呈的事情上,她失了冷静……一错再错。
想到这,她颓然地仰倒在柔软的床上,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呼吸轻缓。很久之后,她才用带着叹息一样的黯然语气说道:
“叔啊,我害怕。”
容呈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戚楠,她好像一只在迁徙途中不幸掉队的候鸟,茫然又无助。
“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但是我又害怕,担心你有一天不要我了。如果你不要了,那我又该怎么办呢?”
容呈似乎被她的情绪感染,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不会是先离开的那个。”
戚楠一动不动。
容呈伸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说道:“我保证。”誓言一般。
戚楠手下的眼睛有些濡湿了。
“如果你骗我……”
容呈道:“不会。”
只过了一晚,戚楠就拒绝承认昨晚那个感性得不像话的家伙是自己了。在洗漱的时候回想起昨晚,她那厚过城墙的脸也奇异地红了。
在赶紧用冷水人工降温,折腾了好久才把脸上的热度降了下去。
等她收拾好情绪回到客厅时,就看到杨航正和容呈说话。待她走近了才发现,他是在向容呈请假。
她大惊,这才恍然惊醒,原来杨航不是容呈身上的一个部件,走哪儿跟哪儿,他还有只属于他自己的独立的生活!
原谅她,怪只怪他们太过形影不离了!
戚楠走近时听到,杨航请假的原因是他一个在明岛的朋友要为他践行,邀他去绿岛玩玩儿。
绿岛是明岛西南方向五公里远的一个旅游小岛,岛上风景宜人,是一个值得一游的度假胜地。
戚楠恰逢剧组里即将用上的大型布景临时出了点差错,导致暂时不能正常拍摄了,于是全组放假两天。
得了这个假期的戚楠正在筹划怎么安排这来之不易的清闲时光,听了杨航的话,她很受启发——
“容容,我们也去绿岛!”
容呈已经决定再过两天就要离开明岛,这事他在昨晚的时候对戚楠说过,所以对于在离开前出去游玩一趟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然而杨航似乎并不想与他们同行,这名优秀私人助理有些支吾地说道:“听闻这两天绿岛的天气并不适合旅游。”
戚楠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所以,你那位朋友是对你心怀不满,故意找了个这么不适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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