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朝两人走了过来。
吴明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只是道:“小灵,你还好吗?”他也知道,这一句话问得拙劣之极,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已是无话可说。
轩辕灵微微一笑:“哥,上午朝堂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尽管一切都是徒劳,我还是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吴明苦笑道:“还说这些做什么,是我没用。让你受委屈了。”
轩辕灵淡淡地笑了笑:“不,世子对我很好。他怕我受委屈,这两天一直派胭脂妹妹陪着我。我相信,他是一个懂得爱护我的人。”
“是么,那就好……”
轩辕灵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后天世子就要回北蒙了,再次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能再抱抱我吗?”
吴明走上前,轻轻搂住她纤细的身子,喃喃道:“小灵,你多保重。”
“你也保重……”她低声喃喃道。
吴明抬头看着灰沉沉的天空,漫天的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落到人的头上,肩膀上,脸上。也落到轩辕灵的睫毛上。她的眼角却凝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那颜胭脂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几乎惊呆了。他不明白兄长为什么还让未婚妻来向吴明告辞。看到这一幕,她隐约明白了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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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送子寺内。
“娘娘,最近整个南宁都在风传你和父亲大人的矛盾,这些人胡乱臆测,只会使朝廷局势更为动荡。而明天就是所有外使回转的日子。恳请您和父亲一起前去送行,然后举行祈天大祭,以证视听。”
祝玉清拉着吴明一起行了个大礼,然后恭敬的立在一旁。
陶雨正拿着把小刀在削一个苹果,鲜红的果皮被一点点削下,长而不断。那苹果在她不住转动,果皮从他指缝里不断钻出来,就像流出的血。
她削好了,将雪白的果肉切下一块放在嘴里,嚼了两下,才答非所问地道:“要天晴了,雨过天晴才是真正的好天。你们说是不是?”
吴明没说话,祝玉清微笑道:“正是,娘娘说得对极了。”
陶雨半晌不说话,一张樱桃小口还在不停的动着,脆嫩的果肉在她的牙齿的磨合下,不断发出细细的碎裂声。也许,她根本就没注意到小清在说什么。我们已经如此卑躬屈膝了,难道还不行么?吴明心头不由一阵恼怒。
从南征归来后,吴明亲眼见着这个贤庄娘娘一点一点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只是现在面对她,心头除了气愤外,胸口似乎也堵了一块般的难受。
陶雨终于吃完了,一个宫女端来个托盘,她擦了擦手。然后端起一杯茶漱了漱口。再吐到一个小杯子里。等那宫女退下了,她才慢条斯理地道:“丞相既有此心,本宫自然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这事,本宫答应了。”
祝玉清拉了拉吴明,再次行了一礼道:“谢娘娘。”
陶雨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头行礼的吴明夫妇,眼光从祝玉清身上移到吴明身上,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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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是传统的小年夜。整个南宁城喜气洋洋。
今天许多来南宁和谈的队伍将满载而归,而且丞相和陶雨将联袂到南宁学院进行祈天祷告,祈祷大汉国运昌隆。
雪后的太阳,格外明亮。晴朗湛蓝的高空万里无云,像碧玉一样澄澈。街道上的积雪并不厚,所有南宁主街道的积雪都清扫得干干净净。
新上任的禁军衙门指挥使谢大人可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本来清扫积雪之事,与禁军衙门毫无关系。但一大早,驻守在南宁各个卫所里的衙卫接到命令,必须在巳时之前处理好自己辖区街道的积雪。
本来最近禁军衙门的事就算多的了,这道命令一下,更是一片怨声载道,但抱怨归抱怨,这些老爷兵仍然大清早的爬起来,顶着料峭的晨风去完成任务。这谢大人得上此位,据说是娘娘虎门拔牙,从丞相手里生生把原指挥使马大人掀下来的。这是多霸道的手段?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来触这个霉头。
南蛮人今年吃了大亏,不但派人来求和,还把以前俘虏的南征军将士放了回来。而且,朝廷和北蒙达成了协议,甚至连中西五省的廖石也大老远跑来寻求支持。这对所有南宁城民来说,是骄傲的一年,是值得扬眉吐气的一年。
在一片欢腾中,祝淮的八马拉乘的大车当先开道,而后是贤庄娘娘的十马拉乘的凤辇缓缓而行。队伍在宽大的主街上一路行使,而后进了南宁学院。祝淮下了车,走到陶雨的凤辇前,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一礼,山呼“娘娘千岁”,然后把陶雨从凤辇中请了出来。
好一副君贤臣明的景象。
而后就是陶雨率百官祭祀,祭祀完毕由丞相进行演讲。
看到这一幕,许多南宁城民都放下了心。谁说娘娘和丞相有矛盾了?这不是瞎扯么?然而吴明却没心情欣赏这些,等开场仪式结束后。他向陶雨告了个假,心急火燎的从学院里跑出去,跳上南望就朝城外赶。
一路快马加鞭,当他跑到码头时,一顶青色小轿早就停在了码头边。四个近卫营战士仗剑立于四周,祝玉清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呆呆的看着大江出神。见吴明来了,她勉强笑道:“小灵已经走了。”
吴明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被一下抽干,颓然坐到了地上,一任泪水横流。
祝玉清走过来,向她伸出了自己春葱也似五指,“阿明。”吴明抬起头来,就见到妻子的一张俏脸在朝阳中闪耀着梦幻般的光芒,她整张脸精致而淡雅,更仿佛是透明的。
而远方江面上,一轮朝阳喷薄而出。
旭日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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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