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堂的董大小姐要卖了素问园,这消息一传出去,很多人都吃了一惊。
有的为杏林堂哀叹的,有的为董小姐不值的,当然也有怒气冲冲的。
这怒气冲冲的自然就是冯元凯。
他行医多年,原本性子已经修炼得极好了,可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恼怒三丈。
“这个小丫头,怎么就这么顽固!我实在是有心帮她,她只要让出杏林堂,我自然保她一生衣食无忧,她却这般不识好歹!”冯元凯气得声音都有些打颤。
“你说她能坚持多久。”陈烟寒趴在冯家那倚湖而建的长廊栏杆上,望着一湖秋水,慢悠悠的说道。
他声音不大,只不过他身侧的何雪松正好听得清楚。
“三个月吧,她到底是一个大小姐,如今连个正经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熬不了多久的。”何雪松已经穿上了羊羔皮做的裘袍,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的不以为然。
“霜降已过,再几日就是小雪,今年冬天瞅着会比往年更冷,她要能熬到腊月,我就真服了她了。”陈烟寒双眉微微一挑,轮廓分明的唇角荡漾开一个微凉的笑。
素问园果然是处极好的房子,董家消息放出去不到三天,便被一个姓张的富商买去,接着十天内又再三倒手,以至于最后这房子究竟是谁住了去,连董欲言也不清楚了。
新主人似乎很中意这套宅子,很快家具并一些箱子妆匣什么的就搬了进去,然后又把临着御水街燕归巷,即正对着杏林堂的那扇门堵死了,只留了朝东临着昌乐街的那扇门。
这样也好,不用看着园子的新主人在自家旧园进进出出,心里也不会那么难受。
只是这园子的新主人似乎也相当低调,欲言从未见过他,只有几个仆从老婆子往来走动。
不出陈烟寒所料,今年的冬天果然是特别的冷,杏花堂那常年不见光的药库阁楼上,更是冷得如冰窖一般,特别是到了夜晚,那薄薄的木板根本无法抵御寒气的侵袭。
姚妈姚叔尚犹可,欲言跟詹老先生已经长出了冻疮,子浩小孩子,火气虽旺,却也忍不住天天喊冻。
欲言每晚都拿老姜煎了黄酒擦手,可是那双原本青葱般的细手,依旧肿得如萝卜一样。
于是欲言有时也会忍不住站在窗前,向北眺望素问园高墙后的屋顶,还有更远处的一大片杏子林。
只是此时的素问园内,又是另外一翻温暖景致了。
窗外寒风刺骨,屋内却炉火正旺,郑楚容依旧一身剪裁得体的洁白罗纱,将她那玲珑妙曼的身躯紧紧裹住。她面上虽是一脸哀怨,眼里却是无限春色。
“公子决意一个人回边关,是不要楚容了么。”她的声音细柔如水,似要化了一般。
“塞外苦寒之地,你身子那么弱,莫说冬天,夏天你都受不了的,再说了,你跟了我去,底下那些将士的家眷会怎么想,若都嚷着要去,军营里可容不下那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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