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摆弄药材香草方便,苏幕遮的指甲从来都修剪的整整齐齐,也因为双手早年间浸淫在毒药中时没有好好保养过,故而指尖指缘都有些破败。这样的手捏在人脸上,手感实在谈不上好,与“柔夷”二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骝叫得嗷嗷的,苏幕遮见他这样,当下沉下脸吓唬他:“毒针要是拔不出来,可是会破相的哦!”
“破相?”
小骝心里有点怕了,趁他怔忪的一瞬间苏幕遮两个指头准确无误地拧住了他侧脸颊上肉最厚的地方,微用力一挤,另一只手掐住针尾一拔,毒针被起了出来。再用力挤了几下,挤出了毒液。
“应该过不久就会消肿了,”苏幕遮甩掉指尖上的毒针,“回去后要是还疼,就往上面抹点醋,要是再肿了红了就去医馆。”
“知,知道了。”
小骝用手捂住伤处,眼泪汪汪地说道。话音刚落,另一只手里就被人塞入了些东西,不必摊开手掌他就知道,是银豆子。
“姑娘不用再给我钱了,车费已经给得足足的了。”
苏幕遮阻止了他的推拒:“这是给你去医馆的钱,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蛰这么一下子,”眼前的孩子比起江蓠夷则他们大不了一两岁,苏幕遮的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柔和起来,“对不住。”
小骝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舒了一口气,来这么一趟挣了不少车费,他原不敢多说什么,可这姑娘真诚地给他道了声歉后,他又觉得,能不能多挣那些钱,一点也不重要了。
看着他小脸上露出的笑容,苏幕遮在心底叹息:真是个厚道的孩子。
她解下腰间的荷包,摸出一颗梅子凉糖送到嘴里,又把荷包递给小骝让他自取,小骝到底是孩子心性,吃了颗清凉又酸甜的凉糖后就把自己哭鼻子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苏幕遮见他情绪平复了,在车上半回转过身,立身板车上,把没踩死的胡蜂聚拢在一堆儿,分批装入排箫之中。
而后她掏出条布巾子,抓在手里对着板车车板一通乱擦,来来回回的磨蹭之间,把粘黏在上面的虫尸以及它们的肠肚烂肉统统擦到这条巾子上。
“呕——”
小骝搜肠刮肚地又吐开来了,吐得双腿肚子直打颤,身子一软滑落到车底,忽然觉得手臂一紧身子一轻,竟是被人搀扶住了,同时一只手递到他面前,上面放了几枚嫩绿的叶片。
“闻一闻,是薄荷。”
小骝已经干呕到眼泪涌出了,也不知是难受的还是难过的,他强撑着拿过薄荷去闻,苏幕遮掐住他双手手腕上两指处的内关穴,用力捻着,双管齐下的作用是,他渐渐止住了干呕。
“胃口不好啊,习惯性干呕?”苏幕遮扶着他直起身子,“胃口不好最怕饿了,”她顿了顿,又拿回头先给他的荷包,“而且像梅子凉糖这种东西也得少吃。”
小骝哭笑不得的看向她,一时拿不准她这么说,到底是真的懂养生,还是因为舍不得给自己的凉糖,想要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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