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恂派属下查过,温念兮的父亲,正是那日与张鸿哲之子发生冲突的温大人之女。
陆淮也与她交好。
萧恂虽未直接查出此女与舅舅陆闻笙之间的干系,不过既然连小七那样难缠的孩童都喜欢她,想必这位温小姐自有过人之处。
可最叫人意外的,是会在这里遇到裴俭。
看到裴俭,就不免想起“坠马”的张鸿哲。
正是因为此人,整个两淮盐政发生地震,举朝震惊。陛下震怒,下令严查,不少官员、盐商牵涉其中,被缉拿严办。
他数年经营毁于一旦,再无敛财根基。
且若非舅舅果决,及时将张鸿哲推出去顶罪,今日连他都难以幸免。
倒是裴俭,因此事青云直上,年纪轻轻屡被陛下褒奖,如今已是都察院右都御史,专摄此案。
萧恂此前曾多次向裴俭抛去橄榄枝,均被他婉言拒绝。
如此正直不阿的裴大人啊,此刻却站在那位温小姐身前,将人遮得严严实实,挡住他投射过去的目光……
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
“裴大人素来勤于公务,能在此遇到,倒叫本王意外。不知这位小姐是……”
萧恂话中带笑,可眼神中的侵略性却不容忽视。
“靖王殿下。”
裴俭言语举止平淡有礼,然抬起的眼眸深不可测,并不因对方是皇子便有所收敛,身上冷沉的气息扑面。
他略过了关于念兮的话题。
萧恂唇边笑意加深。
街市上人来人往,他坐于马车之上,居高临下,两道阴凉的目光重又落回裴俭身上,“本王去潘楼赴宴,裴大人若无事,且一同前往。”
裴俭微微一笑,朝他拱手道,“承蒙殿下好意,臣尚有要事在身,难以同行,盼得宽宥。”
不识好歹。
萧恂脸色渐渐阴沉,薄唇微抿,他未再说什么,车帘放下,马车辚辚朝前驶去。
直到靖王走远,裴俭才转身,露出身后之人。
念兮方才也感觉到萧恂的目光,她本能的不喜这种带有侵略性的打量。
像是被人盯上的猎物。
却不知是否是自己多想。
裴俭转身便看到她低着头,眸子微敛,两排长长的睫毛轻眨,卷影朦胧,因距离近了,一根一根,鸦青浓长。
心口忽然就变得很软。
他和缓了声线,与同靖王对峙时的凛冽气场不同,轻声问道,“怎么了?”
念兮摇了摇头,一双清凌凌的眼眸变得幽深,像是透过这具年轻的身体看向从前那个高山之巅的权相。
她看着他,问道:
“裴俭,你是怎么死的?”
自那晚呕血中毒身亡,念兮重生,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没有想过,究竟是谁害了她,为何害她?
一方面是条件使然,她无法探查往后十三年的事态,查寻凶手,但更多的,是因她的性格。
她不是一个擅长争凶斗狠的人。
可很多时候,良善便意味懦弱,等于可欺。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但是裴俭与她不同。
他是丞相,权势在握,不会如她一般没有防备。
裴俭又是因何重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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