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第一句话,他说:
“放心。”
裴俭说放心,顾辞便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只要是裴俭的保证,言出必行。
对于念兮,他就从来没有跟自己妥协过。
顾辞眼睑低垂,想起什么,他笑了声,从身上卸下长剑,放在桌上,“我这宝剑,气派吧?”
温清珩和秦朗都看过去,只有裴俭目不斜视。
他太了解顾辞,半点不肯给顾辞炫耀的机会。
可温清珩和秦朗已经顺着顾辞的话,干巴巴恭维起来。顾辞见他不动,也不着恼,抚着剑身道,“是念兮送我的,她说宝剑赠英雄,我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呢。”
温清珩和秦朗对视一眼,心中长叹——
真是临走也不肯安生。
温清珩被这话酸得牙疼。若是往日,他必要还嘴,将顾辞刺上一刺,可顾辞临行在即……算了,他暂且忍了,只当是没听到。
秦朗呢,这时候便该捧顾辞的臭脚,多夸两句妹妹真有眼光之类。可偷偷打量周围,裴俭已经变了脸色,温清珩也一副耐着性子的模样,他便识趣地闭上嘴巴。
顾辞当然是故意的。
他虽然不再出现在念兮面前,可这不代表他不介意裴俭对念兮的觊觎。
在顾辞这里,兄弟是兄弟,念兮单论!
可巧了,裴俭也是这般想的,“既是英雄,那便守在北境,护一方安宁,以全大义。”
简而言之:别回来了。
顾辞面色一僵,直勾勾地看向裴俭,“你想的美!”
裴俭不甘示弱,回视回去,讽笑一声,“英雄呵~”
“有的人,你这一辈子也别想肖想!”
“各凭本事。”
“裴时章!”
“你怕什么?”
裴俭不紧不慢又替自己斟满一杯酒,挑衅地看向顾辞,“害怕的话,最好早点滚回来。我不会手下留情。”
顾辞忽然怔了一下。
裴俭那双点漆的眸子正看着他,里面满是幽深和复杂。
他正要说什么,温清珩突然开口,“那什么——你俩要是想打架的话,提前知会一声,叫咱们好有个准备。”
“这家酒楼的桌椅价位可不低。”他又小小声地补充。
顾辞被这一打岔,原本的离愁别恨,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等种种情绪全都没了,倒有一种久违了的轻松。
他看向裴俭,尽管心中已有答案,仍旧问道:“还打吗?”
裴俭敛眸倒酒,“算了。”
温清珩还想再说,一把被秦朗拽住,他不耐道,“你做什么?不是你叫我提醒那两人的吗?”
秦朗简直要扶额,“我的亲大哥,那两人都休战了,你看不出来吗?”
温清珩将信将疑扭头去看,只见裴俭和顾辞两人,默契地摆出横眉冷对的架势。
他重新看回秦朗,十分肯定:
这个真没有!
……
出征那日,陛下亲自在点将台前为大军送行。
日正当中,军队缓缓移动,从点将台下经过,穿过城门而去。顾辞束缰骏马骑在队伍前头,暖色的秋阳洒在他银色甲胄上,矫健身姿中透出一股凛冽杀伐之气。
念兮在城门外的长亭,看着大军一路蜿蜒。
顾辞没跟她提,念兮便也没叫他知道自己来送别。
只是当那个高大威武的身影调转马头,朝来路回看时,她忍不住用力挥舞手臂,期冀他能看到自己的小小身影。
看不到也没关系。
念兮在心里对他说:
一路平安,我的,顾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