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大地回春,原野披上绿装,官道两旁的树木吐出新绿。
新息城南的官道上,商旅络绎不绝,一副繁荣景象。
官道重新平整过,笔直平坦,车马驰于其中,行人往来两侧,秩序井然。
接近午时,村中儿童放学归家,扯着纸茑一路奔跑,将欢声笑语洒落一地。
田中劳作的农人覃六直起腰,放下手中的杨家犁,朝笑声处望上几眼,那些娃儿中就有自家的孙儿铁头。
身上衣着弊破,覃六眼中却充满了希望。杨太守在汝南一年多,汝南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家人能吃饱饭了,至于娃儿能进官办的学庠识字,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听说杨太守要回家守孝,汝南要来个新太守,覃六的眼光黯淡下去,叹了口气。
这样的好官偏生做不长,但愿新来的太守和杨太守一样爱民如子,不然这日子又要回到从前了。
扶稳手中犁,覃六大声地吆喝起来,老牛慢慢地迈步。黝黑的田地被犁头翻开,覃六忘记了其他。
官道上,一辆牛车拉着两副棺柩由南而来,杨安玄骑在马上,打量着四周风物。
眼前这勃勃生机是自己两年多来苦心经营得来,无数人为之付出辛劳,投入的钱财多达三千多金。
从自己口袋中就掏出了一千三百多金,加上郡是乡绅捐赠和府衙库府支出,大笔的钱花出去,才有眼前这繁华景向。
道旁田中农夫看到牛车上所载的棺柩,虽然不认识,也停下手中活计,拱手为礼,尊重逝者。
衣着虽破,民风却敦,杨安玄在马上还礼,心中感叹着,斯民斯土才值得自己为之守护、付出。
望着远处的新息城,杨安玄打定主意,决不能让人破坏自己的心血,若是阴敦不能萧规曹随,哪怕兄弟反目也要架空他。
十里长亭外,杨安远带着几人在亭边迎候。
看到父亲和伯父的灵柩,杨安深哭拜于地,说起来他是庶子,但杨佺期对他的疼爱不在杨安玄之下,而大伯杨广更是对他另眼相看,视他为杨家千里马。念及往情,杨安远怎能不伤心落泪。
道边不是说话之所,杨安远擦擦眼泪起身道:“三弟,辛苦你了。大娘在城北买了田庄,一家人都暂住在田庄之中。”
杨安玄前往建康之前跟母亲袁氏说过,弘农老农已被秦人占领,迎回父亲和伯父的人头后就在新息安葬。
得到朝庭愿意归还父亲和大伯的人头后,杨安玄就写信给了杨思平、杨安深等人,让他们通知族人来新息城相聚。
兄弟两人并辔而行,从杨安远的嘴中得知,杨思平等人陆续到来,杨家族人来了一百多人。袁氏购买的庄园够大,足以安置这些族人。
归程路上,杨安玄一直在考虑如何利用好族人,父丧守孝三年,兄弟三人当然不能都在坟前结庐,坐等三年,杨家恐怕要泯然世间了。
临行之前会稽王让自己募兵五千,这五千兵马的供给由五郡分摊,让杨安玄看到了机会。
募兵之事杨安玄不想亲历亲为,三叔、二哥以及孟龙符、蒯恩、阴绩等人皆可委任,这些事等父亲和伯父安葬后再与族人商谈。
牛车没有进城,在杨安深的引领下直接绕城往北,前往五里处的农庄。
农庄是杨安玄托赵田所买,赵田根据杨安玄所说,选择了一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山村,将来可以依据地势修筑坞堡。
杨太守的名声极佳,赵田给足了钱粮,又让辛主簿重新划了块地安置,整个村子便成了杨家人的落足之地。
杨思平等人接到信,远远地前来迎灵,纸幡飘动,哀声四起,又是接连七天的忙乱。
等将杨佺期和杨广的人头与事先得到的尸体埋入坟中,在坟旁修起一排草庐,杨广有三子,杨安玄三兄弟,按制便要在草庐中守孝三年了。
前来吊祭的客人和家中女人乘车离开,剩下的杨家族人聚在一处,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商谈家族的走向了。
此次安葬杨佺期和杨广,杨才、杨良、杨明三位长辈未至,杨思平、杨尚保、杨孜敬三人辈份最高,居中而坐。
两旁坐着杨广之子杨绰、杨顺、杨玠;杨安玄三兄弟安深、安远、安玄;杨思平之子杨珀、杨珞;杨尚保之子杨育、杨歆;杨孜敬之子杨景、杨珽、杨洪等人。
杨思平看了一眼杨安玄,道:“安玄,你此次进京,朝庭是如何看待杨家的?”
“此次进京朝庭并未召见,愚也未见到会稽王和司马元显,不过朝庭发还父亲与伯父的头颅,应该不会再追究杨家之事。”
众人松了一口气,当初杨佺期和杨广头悬朱雀门,可是被朝庭视为叛逆,大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杨安玄将司马道子给他的信拿了出来,递给杨思平道:“出京之时,会稽王派人给愚送信,嘱愚暗中募兵五千,以备不时之需。”
杨思平看信,杨安深问道:“募兵容易,这辎重朝庭可供给?杨家可供不起这许多人的给养?”
前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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