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点,瑛霖又花着淡淡的妆,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办公室,手里端着一杯热气氤氲的黑咖啡。
今天的重点是探讨商圈活动方案。任行和陈总都看了,几个人一起开了个小会,反复探讨活动的可行性,一个上午,终于初步落实活动,瑛霖只需要修改细节即可,她不由得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大局已定,她不用来回费神了。
中午时分,同事们三三两两去吃午饭,叫了瑛霖一起。瑛霖想着修改的方案,遂决定不去饭堂了,拜托同事打一份饭盒给她拿上来。她估摸着放学了,赶紧打了电话给黄豆。却是婆婆接的。老太太说话吞吞吐吐的,好似嘴里含着东西。瑛霖想起来她的牙痛,于是问道:“你牙疼怎么样了?”
“还是痛咯,今天还更痛。”老太太含糊着说,不时“嘶嘶”地抽着气。
看来是痛得忍受不了了,不然也不会说出来。瑛霖心里叹了一口气,嘴上说,“那我中午回来带你去看医生。你别出门,等着我。”
老太太不吭声,默许了。
挂了电话,瑛霖又给全顺打了个电话,告知老太太情况。全顺电话里压低了声音:“我还在开会,走不开。妈那边就辛苦你了啊。”
“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瑛霖淡淡地说。她打电话之前就很清楚,这个事情一定是落在她头上的,尽管这个老太太是全顺的亲妈,她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婆婆。因此她既没有向全顺撒娇,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今天有多忙碌,而是放下电话就开始收拾包包,关了电脑下楼。
为了节约时间,瑛霖没开车,叫了滴滴打车直接送回家楼下。那里老太太已经在路边等着她了。瑛霖下了车,招手让老太太看见自己,然后走过去汇合。扯着老太太的袖子就走。
老太太边跟着她走,边问:“现在去哪里看医生?”
“就在马路对面的天美写字楼。我一个朋友在里面开了口腔中心的,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去了就给看,不用去医院排队了,这样快一点。熟人看还给你看仔细点。”瑛霖边走边说,一口气说完,脚下生风,她的内心很焦虑:方案还在修改,下午要给领导看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可她不能不管老太太。老太太大字不识一个,出了门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指望着老太太自己去医院是不可能的。
到了口腔中心,老板黄美娇已经等候多时。看见瑛霖婆媳过来了,迎上前来拉着瑛霖的手,笑着说:“亲爱的,好久没见你,最近在忙啥?”
“瞎忙呗,这是我婆婆,牙疼了好几天了,脸都肿了,拜托你们家医生看看了。”瑛霖也笑着说道。老板看了一眼老太太,随即热情地笑道:“阿姨您好,您可不用害怕,我们这的医生都很资深的。”婆婆垂着眼皮,也不看人,局促地干笑了两声,算是回应。瑛霖看在眼里,赶紧接过话题寒暄了几句,就由老板带领着走进其中一间诊室。诊室里面已经有一位穿着深绿色医服的医生等候着了,虽然带着帽子口罩等衣物,机灵的瑛霖还是猜到了这是老板的老公,珠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口腔科主任张教授,妥妥的资深口腔专家。不过既然人家不说呢,瑛霖也就不问,装作啥都不知道。
小护士让老太太坐到椅子上,打下椅子,医生随即上来检查。他仔细检查了好一会儿,说:“是牙龈炎。右侧一排牙齿掉了几颗,牙根都烂了。现在先消炎,好了要过来洗洗牙、再种牙或者安装假牙。”接着他又开了消炎药和清火的中成药。加起来也不过是一百多元的药费,黄美娇还给打了八五折。瑛霖笑着道了谢,又和老板聊了会天,就带着老太太走了。
出了口腔中心,瑛霖对老太太说:“妈,我得赶回单位上班了,好多事。你自己拿着药,这一包是消炎药,一天3次,每次吃1颗,你看这里写着1个3和1个1,那一包是清热解毒的中成药,一天3次,每次2包冲水喝。”她耐心地指着药包上的数字给老太太看,又强调了一次:“看见没?消炎药,一天3次,每次吃1颗;中成药一天3次,每次2包冲水喝。你可一定要喝!”
老太太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我晓得了,你回去上班吧。”其实瑛霖知道,老太太因为坚持不肯配老花镜,这么小的数字她根本看不见。但瑛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没时间了。面对一个害怕尝试新事物而且固执己见的老人,无数过往的经验告诉她,她是无论如何也劝不动的。
瑛霖看看手机,已经1点半了,她赶紧打车,赶在2点前回到单位。好不容易回到分行大厦的办公室,彼时已经是下午2点一刻。办公室所有人都已经午休起床。同事帮忙打包的饭盒放在她的办公桌上。瑛霖又暗暗叹一口气,午休时间结束,她也没法吃饭了,总不能吃得整个办公室一股饭菜味。她冲了一包麦片对付着,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
晚上回到家,她看到饭菜,感觉完全不饿,也不想吃饭——她已经饿过头了。全顺也到家了,看了听了瑛霖和老太太的状态,一个饿一个病的,也没说什么关心的话,自己闷头吃了饭转身回到床上躺着刷起了手机。今天开了一天会,他也累了,需要放松一下;何况家里这两个女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把这个小家庭操持得有条不紊,他也不想管也不必管,只需要充分的空间可以放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