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展梦白呻吟一声张开眼来四望一眼骇然要挣扎起来方辛轻轻一按他身子假笑道:“你毒深伤重才被老夫以稀世雪莲教醒此刻毒虽已散但内伤却仍未好万万动弹不得。”
展梦白一觉醒来宛如隔世此刻更是满心惊疑愕然道:“你……你救了我……”
此人竟会救他实是令人难信。
方辛道:“若非老夫救你你此刻早已命归黄泉了。”
展梦白呆了一呆晕迷前的情事一刹时俱都想起心里又是惊奇又是感激忖道:
“这方辛行事虽不正但见人危难便伸手相助但真比那些自命侠义不分皂白之人好的多了。”只是他生性耿直心中虽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感激客气的话却终是说不出来。
方辛是何等人物早已看出他生性乾笑道:“你此刻还是先静息一下待体力稍复老夫再与你畅谈。”
展梦白心里更是感激只觉这方辛的确是个好人方辛一心要博他好感又端来一盏参汤给他喝了心里却在着急只望他儿子此刻不要抱着杜鹃回来却又希望他儿子快生回来不要出了事故。
他正自心中忐忑满腹鬼胎突听“嗖”地一声一条人影自檐顶直落下来白白面目森寒手里倒提着一人的背脊赫然竟是杜云天方辛一见此人心胆皆裂扑地坐在椅上。
原来方逸**冲心一把将杜鹃抱起他生怕爹爹又来阻碍竟想将杜鹃抱得远远地成其好事。
杜云天急怒攻心晕倒之后醒来已寻不着他爱女的踪影惶急之下飞掠下山一路上探问行人幸好方辛一行人太过令人触目杜云天不消问得三两句已探知他们的行迹虽未想出方辛父子是谁但断定其中必有他爱女无疑当下一路赶到吴兴夜已深了。
吴兴夜市已歇杜云天找不着查间之人自是束手无策只得暗中搜寻客栈搜到这一家时突见一条人影穿房越脊直奔而去他只当是夜行人半夜作案还在犹疑是否该追踪而去。
就在此刻杜鹃本觉有趣突地想起了展梦白失声道:“放我下去我要去看我丈夫!”杜云天一听之下飞掠而去方逸只觉一条人影闪电般飞来还未看清面目已被他夹颈一把制住再也动弹不得杜鹃却又痴痴她笑了起来。
※※※
杜云天见到她爱女如此模样心里急痛交集杜鹃道:“他又活了!”
跳跃着奔回客房杜云天一见房中灯火搜地一声掠下目光一扫方辛面目大怒道:
“原来是你!”举手一抛将方逸掷在墙角。
方辛乾笑一声谘媚道:“多日不见想不到杜大侠风采依旧。”
方逸挣扎着爬起大声道:“你怎地如此欺人是你女儿自愿嫁给我的你多事作什?”
杜云天厉叱一声:“住口!”
方辛嘿嘿笑道:“犬子无知杜大侠千祈见谅但小犬所说的话却是千真万确之事不信一问你女儿便知。”
杜鹃已悄悄走了进来走到展梦白床前杜云天印光一扫厉声道:“真的么?”
杜鹃随口道:“真的。”手掌轻轻抚向展梦白。
杜云天本自一呆突地见到趴在床上之人竟是展梦白不禁更是惊奇大喜之下脱口道:“你没有死!”
展梦白冷冷一笑奋起一掌将杜鹃手掌打了开去厉声道:“不劳杜大侠父女关心在下死不了的!”
杜云天满心欣喜也不愿再严究方氏父子横目瞪了方辛一眼轻叱道:“今日饶你一次。”举步走到展梦白床边。
展梦白变色又道:“你要作什么?”
杜云天歉然一笑道:“先前老夫一时不察错怪贤弟你了……”
展梦白嘿嘿冷笑道:“不敢当不敢当我这淫贼怎配被杜大侠称为贤弟杜大侠你饶了我吧。”
杜云天面颊一红低声道:“贤弟你千祈要随我回去待我以内力为贤弟打通经脉聊为赎罪。”
展梦白道:“展某纵然胆大包天也不敢随杜大侠回去的……”他屡遭冤屈九死一生此刻虽是满腔悲愤但十分尖刻的话他还是说不出口喘息了半晌抬手道:“请请在下万万不敢劳动大骂。”
他若是大骂一阵杜云天自觉好受一些他如此说话杜云天却是难受已极呐呐道:
“难道贤弟就不肯……”
展梦白转道:“方前辈这屋子可是你租的么?”
方辛目光一转道:“不错!”
展梦白道:“如此粗陋的屋子你怎敢屈留杜大侠的侠驾还不快将杜大侠恭送出去小心被杜大侠一掌打得吐血。”
方辛咯咯乾笑一声恭身向仕云天一礼道:“展老弟伤毒未愈不宜激怒杜大侠若是不想展老弟伤而死就请……”哈哈一笑住口不语。
杜云天愣在当地面上阵青阵白他称雄一世几曾被人如此对待黯然一叹道:
“鹃儿走吧!”
杜鹃摇了摇头嘛笑着道:“我不走这人把我丈夫救活了我答应要嫁他儿子的。”
展梦白方自心中一动杜云天却已厉声喝道:“什么?你要嫁给他?”目光炯炯凛然望向方逸。
方辛只见他目光满含杀机心头一寒惶声乾笑道:“那不过是一时说笑的你女儿天仙般人物犬子怎高攀得上?”
方逸心里虽然不服但见了杜云天的神情也吓得再也不敢抬头。
杜云天哼了一声一把抓起杜鹃的手腕转身就走杜鹃哀声道:“我不走我不走……
”但也不敢挣扎。
展梦白目送他父女俩人身影消失心中不禁暗叹一声方逸却跺脚大骂道:“老怪物老不死……”
方辛道:“莫待这父女俩再来惹厌我们还是迁地为良的好?”轻轻抱起展梦白推窗而出展梦白只当他要换家客栈那知方辛竟乘夜出了吴兴城展梦白此刻对方辛父子已甚是感激也未出口询问。
到了城外繁星点点夜色甚是清朗方辛寻了个柳林将展梦白放到树下展梦白见他一路抱着自己似乎十分劳累不禁感叹道:“前辈如此对我在下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方辛哈哈一笑道:“你知要报答于我倒真方便得很。”展梦白怔了一怔方辛又自笑道:“我救你一命的确花了不少心力将冒死得来的稀世雪莲都给你服下了也不望你对我怎样只望你将从秦无篆那里得来的布旗秘岌拿来给我此物本非你所有你用它来换性命总是值得的吧?”
展梦白心头一动恍然忖道:“原来他父子救我为的只是此事而已。”
心念一转又不禁暗中自责:“无论怎样我性命总是他救活的我怎能如此想法只……秦老前辈临死之际再三托付于我我又怎能将之胡乱送给他生前最痛恶之人……
他心中正在犹疑不定方逸已自跳起脚来厉声骂道:“好个忘恩负义的奴才没有我们你小命早已没有了如今叫你拿样东西出来你却推三阻四再不答应少爷我将你裤子脱下……”下面的话简直骂得令人难以入耳。.展梦白双眉一轩大怒道:“你两人救命之恩我自当还报但要我将秦老前辈的遗物交给你这样的人却是万万不能。”
方逸跳足道:“不能你敢说不能我将你宰了我……”世上所有恶毒的话刹那间都被他骂了出来。
展梦白面色森寒冷冷道:“展某受你救命之恩你叫我赴汤蹈火都行但你若叫我献出布旗……”
方逸霍地自靴中拔出一柄解腕尖刀刀光霍霍直刺而下刀尖点到展梦白咽喉之上厉声道:“我宰了你!”
展梦白面色不变道:“请!”
方逸道:“你真的不肯?”刀尖一挺展梦白咽头鲜血泊然而出。
展梦白道:“要杀便杀多说亦无用处。”
方逸厉喝一声刀锋直落在展梦白前胸划了一道血口展梦白面色木然连眼皮都未眨动一下。
方辛心念转动突地一掌击飞了方逸掌中的尖刀方逸怒道:“你……”
方辛一掌将他推开一丈跌到一株柳树之后口中厉喝道:“畜牲!”又是一掌击去但右掌方动左掌已出双掌相击“拍”地一声这一掌他却是打在自己的掌上只不过让展梦白听听声音而已。
方逸一呆方辛道:“蠢才此人性情刚烈宁折不弯你便是打杀他他也不会说出的。”
方逸道:“那么?”
方辛抬手堵起了他的嘴吧轻声道:“大凡性情刚烈之人心肠定必极软我们只要好生骗他迟早总有一日骗出来的他此刻毒性虽解但却已被我暗中闭住了他血气交流之处若不解开他气力再也不会恢复四肢软如婴儿难道还逃得脱我手掌么?”
方逸展颜一笑方辛道:“只是你以后却要装得和善些……快生喊痛!”
双掌一拍左打右右打左地又打了几掌口中喃喃道:“畜牲畜牲……”走到展梦白面前长身一揖道:“犬子无知冒犯了兄台但望兄台你千万不要记在心上布旗的话再也休提只等兄台气力恢复兄台如有公干便请自去此刻方某却是仍不放心的。”
展梦白又不禁为之怔住了他虽然天资绝顶但到底只是个初入江湖的公子哥儿那里知道人情之险诈听了这番言语心里反倒颇为不安呐呐道:“前辈救命之恩在下本该……”
方辛哈哈笑道:“施恩望报岂是我辈本色此话兄台再也休提寻个安静之地好生将息才是真的。”
方逸摸着脸出来居然也向展梦白陪话展梦白胸襟坦荡一笑置之方辛为展梦白胸前的刀创敷上伤药道:“在下江阴有个朋友庄院甚是安静兄台疗伤最好。”展梦白实是四肢无法动弹他自不知是方辛暗中施的手脚心中只有感激当下唯唯应了三人一齐上道一路上方逸果似性情大变和言悦色一如君子父子两人将展梦白侍候得无微不至又叫了一辆大车让展梦白舒舒服服地卧在车里展梦白气力一直不能恢复心里虽然奇怪却在暗中忖道:“我伤毒竟如此之重直到今日犹不能痊愈若非他父子两人我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见到方逸日渐循良他心里不觉又甚是活动:“其实这少年也并非大恶之人我再看他一些时日若是他真的学好我便将布旗秘岌传他又有何妨。”
方辛察言观色心头暗喜暗地教他儿子:“你切莫露出狐狸尾巴再忍些日子等他将旗书献出为父再将他碎万段替你出气。”方逸咕咕嚷嚷地答应了风度果然更好行行重行行展梦白直将已落人他父子的圈套。
※※※
他父子两人怕见江湖人物也是一直坐在车里这一日到了无锡地头已近展梦白车窗中望去只见市面繁华人物风流斜阳红袖烟花杨柳果然不愧是江南名城春风熙和以已将江湖问的杀气吹得乾乾净净偶然有三五个佩剑少年漫步街头面上却也是一团和气。
三人寻了处较为清静的酒楼坐下展梦白已可喝上几杯望着窗外的浓春景色胸怀不禁一畅方氏父子频频劝饮只望将展梦白灌醉了骗他说出布旗秘度的下落那知展梦白年纪虽轻却是海量三五斤黄酒下去犹自面不改色方逸却已先醉了。以筷击杯大唱道:“十七八岁的心奴家日日夜夜想婆家有一天在路上遇见了咱家咱一把把她抱回了家……”词鄙歌粗四座哗然。
方辛双眉一皱沉声道:“你醉了不要唱了。”
方逸哈哈笑道:“怎地难道我唱的不好?”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喝道:“谁说我唱得不好……”突地反身一把将邻桌的一个酒客当胸抓了起来道:“你说我唱得好不好?”
那酒客具他穷凶极恶早已吓得脸色自连声道:“好好好极了。”
方逸哈哈一笑一把将他按在椅上。
突听一阵萧声自楼下传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垂髻女孩牵着一个盲目老人的衣角走了上来。
这女孩伶叮瘦小面色蜡黄走上楼梯便不住轻轻咳嗽那老人鹑衣乱面目憔悴亦是久病初愈的模样但萧声吹得甚是悠扬悦耳老人走上楼梯喘了口气道:“伶伶给爷台们消遣一段。”
垂髻女孩伶伶手按衣角福了一福轻轻道:“唱得不好请爷台们原谅唱得好就请爷台们赏咱们租孙两个饭钱。”语声柔弱楚楚可怜展梦白心里大是恻然只听她启口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
方逸突地伸手一拍桌子大喝道:“不好唱得不好待大爷教教你……”伶伶歌声一住面色惨变方逸一步窜了过去劈手就要去夺盲目老人手中的竹萧酒客们见到这种场面有的人心中不忍有的人大为气愤有几个却早已悄悄溜下楼了。
展梦白变色道:“方兄住手!”
方逸转头大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管得着我!”手掌仍旧抓去那知他明明看得很准这一抓却抓了个空。
方辛急怒之下骂道:“畜牲!还不回来。”
方逸只知未闻大喝道:“老头子快拿来……”语声未了突地翻身跌倒地上竟再动弹不得。
那盲目老人面色木然缓缓道:“这位爷台醉了伶伶我们走!”脚步缓慢便将下楼。
方辛面色一变肩头一耸凌空跃到他面前冷冷笑道:“老丈好高的手法犬子无知竟未看出老丈是个高人。”
盲目老人木然道:“你说什么?”
方辛嘿嘿一笑展梦白已自挣扎着走来道:“方才敝友无知冒犯在下这里向老丈陪罪。”
盲目老人道:“你说什么?”面色仍然冰冰冷冷。
方辛见到他这种面色心头不觉一寒转头一看只见方逸僵木知死双睛怒凸详细查看一遍竟不知是被什么手法点中的穴道。以他的武功经历竟解之不开心头不觉骇然转身而起呐呐道:“老丈……”
突地又听楼梯一阵小响一条锦衣高大的汉子快步奔了上来展梦白、方辛一看此人心头齐地一惊。
这锦衣汉子见了方、展两人神色却突地一喜微一抱拳道:“方巨木敬问宫老前辈大安!”
展梦白心头大奇忡道:“方巨木怎地唤我宫老前辈?”只见那盲目的老人冰冷的面色突然一变这才知道方巨木眼睛虽望着自己其实却是向这老人说话只因这老人是个瞎子是以方巨木目光便不用望着他。
只见盲目老人变色道:“你是谁?谁是宫老前辈?”
方巨木微微一笑道:“前辈自不认得小人小人只是代我家主人恭请宫老前辈到城外一叙。”
盲目老人厉声道:“谁是你的主人?”
方巨木道:“我家主人只令小人转告宫老前辈说二十年前塞外飞骑的故人渴思再见宫老前辈一面。”
盲目老人身子斗然一震呆呆地愕了半晌缓缓道:“在那里?”
方巨木道:“小人这就恭迎前辈前去。”
盲目老人抬起手掌轻轻抚摸着他身旁垂髻女孩的头沉声道:“伶伶去解开那轻薄少年的穴道。”
伶伶垂应了一声回身在方逸身上拍了一掌方逸“咳”地吐出一口浓痰翻身站起木立当地酒疯再也作不出方辛狠狠瞪了他一眼却附在方巨木的耳畔轻道:
“四弟此人……”
方巨木摇手示意教他住口却向展梦白含笑道:“展公子怎地与我三哥一路萧三夫人那里去了?”
展梦白黯然一叹还未答话突听盲目老人道:“走!”当先下了楼梯他双目虽盲脚步却甚是轻盈已不复再是先前的龙锺老态。
方辛双眉一皱轻轻问道:“此人是谁?我怎地一时想不起来了。”
方巨木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此人便是宫锦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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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辛失色道:“此人便是昔年人称“貌如子都心如钢”的“千锋剑”宫锦弼么怎地变成了这般模样?”
展梦白亦自大奇:“素来极少在武林中露面的“七大名人”今日居然又让我见着一个。”
只听力巨木匆匆道:“人老了模样自然变了他已下楼我们还不快走!”
方辛沉吟道:“我们也要一起去么?”
方巨木道:“你放心主公怎会出谷我不过只是代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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