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恨世上没有后悔药,时光也不能重流一次。陆文英调到弁洲出任地质矿产局副局长,那是个没有正职的单位,最多不过一年,就会被扶正。听康明的意思,那个位子原本陆涵是准备给自己的,可是,自己没有经受住马先德的诱惑,上了他的贼船。
他没有听出康明话里的讽刺意思,因为他的心乱了,乱得如十五只吊桶打井水,七上八下,无法安定下来。
这时宴会也已经接近尾声,马先德见康明舌战群雄不显弱,还水泼不进,油炸不酥,无人在他那里得到好处,一个个败下阵来,只好终止这一轮一轮的进攻,打了圆场:“好了,叙旧已经差不多了,没叙完的,以后有的是时间,改天康县长身体恢复了,再来一场一醉方休。”
见康明也点了头,又说:“康县长,晚上约定你可别忘记了,时间地点由你定。”
康明怡然一笑:“中午吃得太过油腻,晚上还是到一品香喝茶吧。”
马先德也不坚持:“好,一言为定,我来接你。”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尽管赴宴者彼此心里很是尴尬,可大家都是久混官场的人,应酬是他们的入门基础课程,自然练得炉火纯青,所以,使这顿宴吃得表面上很热闹,很有气氛。
可是,没有酒!
酒,是一个奇妙的东西,与亲朋戚友对饮,情浓于血,酒就是火上浇油的助推济。但与道不同的人对饮,就会淡而无味。康明可不想亵渎了“饮酒”的神韵。
宴毕,众人与康明一一握手告别,马先德握住康明手的时候,持久而沉重。
康明也重重的捻了一把,一切相约在不言中。
马先德眼看着康明出门,他感觉到了康明握手时的重量,可茫然不知那表示什么意思,是春风得意?幸灾乐祸?还是有着别的意义?他第二次对康明的离去感到忧心忡忡。
第一次是康明从龙山别墅里出来的时候,他站在县政府的大楼里,眼看着方知林将康明送回家,眼看着康明从自己的车里下来,那背影,让他即恨又害怕。那一棍,没打在蛇的七寸上,只扫中了尾巴,他就知道,等到尾伤好了,这条毒蛇一定会反过来咬自己一口的。
现在,这条毒蛇伤好了,回来报仇了,并蓄积了足够多的毒素,一口唅在他的虎口上,只要咬下去,自己就会毒发身亡。
马先德不是没有路,他有路,他的妹妹马超英是韩庭玉的妻子,正因为通过马超英影响着韩庭玉,马先德才稳稳当当地坐在沧阳县书记的位子上。上一次,他通过在兴南当地税局长的堂弟马先智告了康明一状,这状纸也是通过马超英递上去的,让韩庭玉对康明大为恼火,亲自到兴南对康明进行考察,那架势,只要考察据实,康明的兴南代县长就当到头了。
那一路本来走得很顺利,史玉香的随行,收费站的风波,宏兴公司堆积如山的矿产,都按照设计好的程序在走,只要再加上康明受贿事件被查实,这个疯疯癫癫的“风流县长”就算不再次进班房,下台就是局定的事了,就算唐宁想保,只怕也保不住。
可是,半路上杀出一队专家组,一定要对宏兴公司和矿藏进行检测,以至于发生了后来一系列的矿难……唉!或者是天算,或者是人算,总之通过那个矿难,韩庭玉对康明刮目相看,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但这一次,马超英这条路是走不通了,马先德深知自己的妹妹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她已经对康明产生了好感和同情,就不可能再帮自己算计康明;他也深知韩庭玉是个很有主见的官,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闲言闲语。
况且,象纸条这样的事要是让韩庭玉知道了,自己会“死”得更快!
要解决纸条的事,除非……
可是,自己手上没有可以与康明交换的筹码啊!
考虑了一整个下午,马先德没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只好让司机将康明接到一品香茶馆,低声下气地亲自到门口迎接,打算在谈判中见机行事,临场发挥了。
马先德带来了自己最好的茶,他知道康明好这一口。
茶香盈满了包箱的空间,看着康明悠然自得的脸,马先德知道自己的胜算已经不大了。
“康兄弟,这里就你我俩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请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个纸条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张纸条?”
康明不急不忙地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轻描淡写地说:“难得马书记如此直率,开门见山,以这种方式来谈事情,比转弯抹角、藏头露尾要好得多了。”
这么刺耳的话?马先德想拉长脸,可他不敢,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时候,哪里还敢给人脸色看?他只好压下心中怒火,强装笑容:“我知道康兄弟为难,这事本来没什么,但你也知道,官场上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往往能毁了一个人的前程,我虽已老朽了,谈不上什么前程,但也不想在退下来的时候,落下什么不清不楚的污点,还请康兄弟帮忙才好。”
康明心里冷哼一声:没什么?没什么你急什么?还是脱不了老奸臣滑的调子,那就别怪少爷不客气了:“也确实没什么,黄局长也说了,纸条的事情,问一问你就弄清楚了,相信他能还你一个是非黑白。如果只为这事,我看我们今天也没必要再谈下去,家里还有点事,少陪了。”
“慢!”见康明要离去的意思,马先德急忙止住:“康兄弟知道我的性情,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马某问了句,你要怎样才肯帮我?”让黄国庆来问一问?黄是那么好惹的吗?什么是非黑白,那不是来揭我老底的吗?马先德有点急了。
“这么说,你是想谈交易?”
“嗯!”马先德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只好点点头,其实还是承认了。
“那好,我只想要那个瘦猴子!”康明恨恨地说。
“什么瘦猴子?”马先德茫然不知。
康明的眼光直视马先德,有愤怒、仇恨、哀伤,表情复杂:“我的妻子林静韵,无声无息的在床上躺了两年多,你认为我就不该做点什么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