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人揍一顿吗?政府能为我们下村人要回面子吗?你们处理事情,都是二一添着五那一套,我还能不知道?”
魏四海知道父亲那脾气又上来了,不当场说清是不会摆休的,他也知道父亲是个气中带理的犟老头,不指出下村人有不是之处,这架还会打起来,就说:“这事也确实各有千秋,魏三进浪费水是事实,可人家也是事出有因,下村人挖人家的药材也是行动过激,四狗子更不应该……”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爹打断:“住口!你个黄眼狗吃里扒外怎么的,帮起上村人说话了?爹我今天就不让你这个儿子,这里的事也不用你管。三牙仔,抄家伙!”
三牙仔一直站在魏忠礼后面听号令,他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正想招呼他手的几个兄弟,却一眼撇见魏四海威严的目光,扬起的手就停止在半空中。这上村下村他只怕两个人,一个是魏老爷,一个就是魏四海。怕魏老爷是因为他是村里德高望重的前辈,一句话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怕魏四海却事出有因,当年他与潘定量在外面与人大打出手将别人打残,虽然主谋是潘定量,但他也是主犯,潘定量判刑两年,而他因为有了魏四海说情,拘留了十五天就放回来了,混混们都是讲义气的主,这份情他记在心里。他看懂了魏四海的眼神,不但没号召他的兄弟们抄起家伙打出去,反而带着那些青年村民退出了阵营。两个人都陪不起,他只有躲。
魏老爷子见失去了打架的主力军,知道这架打不起来了,他认为今天换不回面子全因为自己这个当乡长的儿子,就将气一动古脑全发在魏四海身上,伸手打了魏四海一耳光,说:“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气死我了你就不用养我了是不是?老四我告诉你,我还有三个儿子,不用你养!站开,我亲自将这条老命交到上村人手里。”说完一摔手,就要冲向上村阵营。
魏四海一手捂着被打的那半边脸,一手拉住父亲,脸上还得陪着笑容:“爹,您老别冲动,这架要是在我眼皮底下打起来,我还怎么当这个乡长?如果真要打起来,倒下的就不只是那个乡干部了,我就会成为第二个,您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是不是?要不,您老再在我这边打一下消消气如何?”
魏忠礼最看重的就是这个聪明机灵的晚仔,从来就没打过他。今天也是气昏了头,打了他一巴掌,打过以后有点后悔了,想他都这么大年龄了,又是个副乡长,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挨了一巴掌,面子也就扫到家了。而且他说真要打起群架来,他会成为第二个倒下的干部,这儿子是说到就会做到的,又怎么忍心看着儿子倒在乱棍之下?他自小对魏四海就溺爱有加,那一掌虽然打在儿子的脸上,却是痛在他自己的心里。
下村人见魏四海挨了父亲的打,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劝解父子俩上来了,一个个围过来说着好话。魏忠礼见大势已去,也就和着汤下面,在村民们的拖拖拉拉之下,退到了下村的阵营里。
魏四海一直关注着康明那边的事情,见父亲消了气,就将父亲交到村民手里,急急忙忙地走到康明身边察看伤势。眼看着那么多扁担砍在康明身上,就算没被打死,身上的伤只怕也不轻。这时候康明是卧府在地,脸埋在土里,等魏四海轻轻攀过康明的头,看见他那双眼睛是闭着的,只是嘴里满是鲜血,一般被乱棍打死的人眼睛是睁开的,才知道人还没死。
可是康明口吐鲜血让魏四海心里轻松不起来,这小伙子是自己带来的,到还没报就摊上了这事,一旦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脱不了罪责。口吐鲜血就说明受了严重的内伤,这时候最忌讳的是乱翻乱动,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内脏大出血,到那时神仙也难活了。魏四海帮康明擦了擦嘴角上的血,又喊来了乡政府几位干部,在一边指挥着让他们轻手轻脚地将康明原样抬起,四个人分别一手抵着胸腹一手揽着四肢,抬着康明慢慢地向吉普车走去。
康明被干部们抬走了,魏四海看着几个不肯离去的两村老人,说:“这事乡政府会管的,你们两村各选两个代表,叫上两村的支书,到乡政府来做个处理,其他的人就请老前辈们劝他们回去,一定不能再搞水斗,谁先掀起水斗,我处理谁。”
他扫眼找了一下罗夫清,见他还在四处找两村的党支部书记,心里的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个什么副乡长,出了事只知道躲躲闪闪,没有半点乡长的气魄,还不如一个没报到的康明。这会儿你哪里能找得到支书?他们早就躲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出这么大的事他们敢在现场吗?也不知道那脑壳里装的是脑浆水还是浆糊。
两村的村民见乡政府来的干部被打成了重伤,事情再闹下去性质就发生了变化,那就是公然与政府对抗。失去了水斗的兴趣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向各自的村子里退去,一场大型水斗,就以康明的负伤而告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