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走到康明身边,递过来一个文件夹,说:“你是亲人吧,办个手续,签个字。”
“我……”康明想申辩一句,但那中年男子显然是个医生,将文件架塞在康明手里,就钻进了车箱里,对着老人又翻眼皮又探脉搏,展开了检查。康明拿着那个文件架,站在原地发呆。
“还看什么,快上车啊!没见过这么不性急的人。”一个白衣护士在车向康明招手,一脸的责备之色。
康明一看那护士的脸,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那张脸好熟,竟然与湘芸有几分想像,只是个子矮了点,嘴唇厚了点,眉毛更淡一些,那行为举止,酷似湘芸。白衣护士也没多看康明,转身也投入了对老人的救护中,打点滴、量血压,忙开了。康明苦笑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车,谁叫自己手里还拿着那个文件夹呢。
救护车又一路呼啸向县第一人民医院开去,坐在车上的就只有康明一个闲人,看着大家都在忙碌,也不好打扰他们,只好去填那张表。表格的栏目很简单,只有姓名、年龄、病史等几栏,可康明一栏也写不下,只在呼救人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康明练过几天签名,那字写得龙飞凤舞,加上救护车在行进中,手一滑,签的字就失了真,根本看不出是“康明”两个字了。
老人被送进了急救室,康明只好站在急救室门口等,总得有个人将这文件架拿回去啊。还好,只一会儿那白衣护士就出来了,一看康明呆在门口,气就不打一处来,凶了一句:“发怎么呆呀,快去交钱办手续呀,你想等着看人死啊。先交五百元,还等着用药呢,快去!”一边说,一边将一张交款单塞在康明手中,一把夺过文件夹,也懒得再看康明,向走廊的一头匆匆而去。
望着那个曲线优美的窈窕背影,尤其是那个圆圆的一纽一纽的臀部,荡着诱人犯罪的摆动节奏,那身影酷似湘芸,性情却不是湘芸,这个虽然也是个大美人,却是个凶巴巴的冰美人。这样的性格来当护士,恐怕成不了一个好护士,先不说在她服务下的病人会怎么样,病人的家属恐怕会被她凶得心情不愉快,将来嫁了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要挨骂一辈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着想着就到了收费窗口,摸出兜里那五百元钱,连同交款单一起递进去。手到窗口边突然想起,自己凭什么为这老人交款?这老人又不是自己什么人,我能把他送到医院里也就做到人至义尽了,为什么还要自己掏腰包为他治病?可转而又想,那老人现在还躺在急救室里,如果不交钱那就不能实施抢救,医院能为病人垫点强心针之类的急救药,可到抢救用药的时候就会向病人家属追钱,没有钱急救就会停止下来,报刊杂志上见过不少例子,因为无钱而延误了抢救时间,并导致病情恶化而最后死亡了,这老人虽然与自己无亲无故,却也是一条生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于是又将手向前送去。
送到窗口边的时候又犹豫了:这可是伯父三个月的工资,是给自己到新的工作单位去的安家费,这钱一交就没了。也不知道这老人的亲属是谁,自己根本没法通知他们,如果这老人病情好转了,还能问出个来龙去脉,但万一死了,这五百元钱就贴进去了。再说,就算这老人病情好转,醒来后找到了亲人,谁知道他们又是个什么主,如果是没钱的主,这钱自己还得先垫着,等到猴年马月也许能还,这还是算好的了,万一是个不通理的主,这老人的病就赖在自己身上了,不但这五百元钱要不回来,还无端的就为自己招来极大的麻烦,就是打官司也解决不了问题。
“快点了,没钱交站一边去,别耽误了我们交款。”后面有个女子不耐烦地催促。
“还交不交啊你,别挡着后面的人交款。交个救命的钱还这么磨磨蹭蹭,没钱就别来看病!”窗口里传来了一声喝斥。
康明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心想:老子是没钱,但老子这钱是做好事的,是帮别人度难关,是造七级浮屠的救命钱,这思想境界你们有吗?于是将手伸进了窗口。
不一会儿,那张交款单又漂出了窗口,到了康明手里:“填上姓名!”
康明看着这单据就为了难,经历过无数场考试,没哪张考卷让康明为难过,可面对这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单据,康明却不知所措。想了想,反正也不是查户口,随便取个名字得了,便写上“街头遇”三个字,将交款单递了进去。
“还有这个姓?名字也挻有意思的。”收款员收了钱,在交款单上盖上“住院”的章,将单据摔了出来。
康明也懒得解释,拿了交款单就向急救室走,到了急救室门口又后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是个害死人不偿命的禅语,害得老子白白花了钱,说不定还招来麻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