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步卒经死的差不多了,听我的口令,长|枪平举……刺!”
队里的老兵声嘶力竭的大吼,重复着应对的指令,他的嘶哑的声音让那些新兵心中安稳很多。
此时他们身后,工兵正在把刘猛军进攻位置的壕沟挖断,构成一个能短时间困住敌军的瓮城结构。
他们的动作必须迅速,因为每时每刻都有战友丧生,他们动作越快,同袍的伤亡就越少。
那边县尉率领的士卒还在苦苦支撑,那县尉举目四望,没有找到逃兵,便扯着嗓子大吼:“守住位置,再坚持一下,马上就结束了,我们就要赢了,升官发财就在此刻,兄弟们顶住啊!”
不知过了多久,各处阵地上的工兵终于陆续挥动了黄旗。
这是各处的工兵完成了瓮城的施工,以及黑|火|药暴雨梨花针的安放,的标志。
工兵点燃了|火|药包上的引线,收到信号的士卒陆续撤退,远远看去仿佛溃逃一般。
见到战局“扭转”,刘猛兴奋的拿着马鞭指向城池:“你们看,片刻之间李承已经放弃了第一条防线,我军破城就在今日!”
这是难得的吹捧机会,一种僚属纷纷上前:“陛下果然料事如神!”“我等今方知陛下深谋远虑……”一时间各种不要钱的赞美纷至沓来。
得到了想要的称赞,刘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自矜了几句:“不过李承也算是一个人才,居然坚守了几日,可惜顽冥不化……”
旁边的亲卫头子笑得一脸谄媚:“陛下勇猛无双,李承如何能与您争锋,……”
突然城下传来一阵巨响,亲卫头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城下火|药爆|炸产生的震荡让这些身处爆|炸点十步之内毫无准备的刘猛军卒吃足了苦头,有些人被火药撕碎,有些人被活活震死,还有一些人丢失了身体的一部分,哀嚎着在地上滚成一团。
但是火药的数量毕竟是有限的,更多的人是被飞溅出的铁片击中,有人倒地不起,还有人被高速飞行的铁片或削掉了小半个脑袋,红红白白流了一地都是。
陈瞻站在城楼上,爆炸点距离城墙只有百步有余,但他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气浪。
接着血腥味,焦糊味,硝烟味混合而成的奇怪气味也传入鼻腔。
有些恶心,陈瞻强压着产生的的生理性不适,克制住想要吐出来的欲|望,心中一阵颤抖。
这一次他直面了万人级别的对战,城楼下丧生或者重伤的人应该也在几千人量级。
他前世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连鸡都没杀过,如何见过如此惨烈的画面,一时间脸色苍白。
这一刻他终于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战争,乱世,并不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
如今这个世道,大灾频发,又有大疫。这些士卒,倾注父母心血,花费十几年,才历经千难万险才长大成人,却瞬间丧生。
当然,他也不会对于这些叛军士卒抱有廉价的同情,自从他们抽出刀来砍向无辜百姓的那一刻,他们就与过去的身份割裂开来。
如果他们攻破城池,压抑了很久的他们必定是要放肆一番的,那时候遭殃的就会是城中的百姓。
但是他们本可以种田养家,有一个平淡美满的人生的……
压榨他们让他们家破人亡的是上位者,派出军队剿灭他们的也是上位者,野心家驱使他们,剥削者奴役他们,豪强抢走他们手中最后一口干粮去妆点朱门酒肉臭的幻梦。
得快点结束这一切了!
陈瞻心里不忍,越发坚定了“试手补天裂”的决心。
只是如若要用暴|力|革|命的方式结束这一切,那么今后这样的战争肯定多得是。所以无论如何困难,陈瞻都要试一试自上而下得路线。
爆炸产生的黑烟被风吹走,犹如死神的衣袍拂过大地,阵地上倒伏的刘猛军尸体一一显露出来。
城上的人也能清晰地看见城下的惨状。
陈瞻身边,李承派来的亲卫见此不由慨叹:“属下也算是读过几本书,乍然见到这东西也不由得心惊胆战,胆小者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如今大规模点燃,刘猛军见识到这东西的厉害,无心再战,已经开始上督战队里了,只要再坚持一会便会退却了。”
这个时候对方的士气已经受到了致命的打击,只要等刘猛军自行崩溃,他们就稳操胜券了。
攻守易位,陈瞻却不欲再等下去,徒增无谓的伤亡,往四周看去寻找李承的身影,准备和他交代一下。
李承见陈瞻的目光扫到自己,点了点头。
聪明人之间,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李承并不多说,只略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李承跃身上马,身后士卒已经排好了阵列,这原是他应急的预备队,但是阵前的局势比预期的好,所以并没有用上。
两个上身赤|裸的壮汉擂响了巨大的战鼓,咚咚咚的战鼓声顿时就响彻天地。
此时统帅需要带着部下冲阵,提高自己这一方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