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群熙熙攘攘的,人已经遍寻不见。正懊恼间,下车的人群中,他突然发现,车上抢他窝头的那个瘦小少年,正举着窝头仓皇逃了回来。
他几步赶上,一伸手抓住了少年肩膀,谁知那少年张嘴就咬,他疼痛难忍,捂着手喊:“狗啊你!”
少年一挣脱,又兔子似的绕过他直窜。他急中生智,向相反方向迎面赶上,一把揪住少年脖领。
那瘦小少年却突然拽着他推到柱子上,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领,一只手猛一下用窝头塞住他的嘴。
他俩同时看见附近有另外两个人正在人群中扫视,她好像知道那两个人找什么,堵住他的嘴也是防止他出声被发现。
危险过去。她一拳头敲在他的小腹之上,窝头走从他嘴里掉了下来,被她给顺手接住。
得意的抛一下再接住,然后就转身沿铁路偷偷出站。高个少年不甘心的追去。
文昊兴致大发,索性也跟了上去。
两人在无人的铁路边又争执了起来,或许是饥饿的原因,高个的少年让瘦小少年给骑在了身上。
她顺手将他腰间的拨浪鼓拔出,撒腿就跑。他急着爬起,却饿得发慌,追了不久,无力地对着她道:“那拨浪鼓你不能拿走!”
她停下脚步回头打量,将他的拨浪鼓摇了摇。
他急忙爬起:“给我!”
她调皮的笑笑,跑出老远后,又回头冲他挑衅的摇了摇。
“砰砰……砰砰……”
他身子一软,倒在了铁道上,昏了过去。
文昊刚要现身,打算上前帮一把,动念间又停住了,只默默打量,看她怎么做。
她转身回来,试探一下见人确实昏了过去,就吃力的背着他,任他两脚拖地的出了车站。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古月桥洞下,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破败小窝里。
“这是怎么回事嘛!你把我弄得昏三倒四的!”
此时的他,像是跌进了酱缸,一脑子的糊涂。
她见他醒来,递上一碗菜汤,又塞过一个窝头。
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实在饿太久了,刚吃进去又被呛住,散沙一样的窝头都被喷了出来。
她连连摇头,一副鄙夷的模样,审视着拨浪鼓上面的刻字说:“太没吃相了!鸡毛是谁?”
“就是……”他喝了一口菜汤,勉强咽下窝头,接着说道:“你爷爷我。”
她浑不在意,反倒“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干过鸡毛换糖?喊一嗓子听听……”
说着她还摇了摇拨浪鼓,他上来抢,被她轻巧躲过:“你喊不喊,不喊我烧了它……”
说着就作势往火里扔。
“鸡毛换糖嘞!”
她不满意,觉得声音小不说,也没那个味儿,仍作势要烧。
“……鸡毛鸭毛鹅毛、破布破衣裳换糖嘞……”
这就对了嘛!
她把拨浪鼓抛给他,很强势的说道:“以后我熬糖,你换糖,咱俩搭伙,准能挣钱。”
他不愿意,恨恨的说道:“你去死吧!”
她威胁他道:“你再说一句……”
“我说,你、去、死、吧!”他说完,拿起衣服就走。
“喂,你看这是啥?”
她举起一块熬制好的糖块,在阳光的映照下,淡黄色发着晶莹的光。
这是好糖!
好糖感动了他,他决定暂时留下来,看看再说。
两人相互交换了姓名。
他叫陈江河!她哄他,说自己叫骆江河!
文昊这时已经明白了,她的真名叫骆玉珠。
“这拨浪鼓是我的命,不能丢!”陈江河低头摆弄着拨浪鼓说道。
骆玉珠笑眯眯蹲上前,一脸真情地说:“要不是我,你就躺在那条铁轨上,不知已经被哪列火车压成肉泥了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又把你拉回家了,离火车站几十里路呢,你要报答我!”
陈江河看着她道:“我只是一小敲糖的,除了拨浪鼓,什么都没有。往后,当小叫花子去乞讨也说不定,叫我怎么报答?”
骆玉珠却眼睛发亮的说:“会敲糖就行了呀,我家原来也是干这个的,我娘还是熬糖的能手呢!”
虽然刚才看到了糖,但陈江河并没有轻信骆玉珠的话。
敲糖换鸡毛在他心里是神圣的,一个毛头小孩说他家干这个就干这个了?
他闭着嘴巴没有张口,警惕的目光在小屋里四处搜寻。
骆玉珠有些急了,她觉得自己的真情受到了羞辱,愤恨地白了陈江河一眼,走到那塌了半截子的护桥墩墙角,拿过一个罐子递到陈江河眼前:“你看,这里面就是我熬的糖!”
陈江河敲下一小块放在嘴里尝了尝,面露惊诧。开始真正的重新审视少年。
一口铁锅支在护桥墩墙角,柴火映红了两个少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