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出动静,但听着鬼子不断放枪,李智让栓子亲自去打上两枪,想想又不过瘾,索性选出十名枪法好的战士,和栓子一起,散布到封锁线据点炮楼附近,等栓子开枪后,依此向鬼子开枪。
大概凌晨两点,栓子埋伏在葫芦口炮楼西侧一百五十米处,瞄准炮楼顶上的鬼子岗哨,开了一枪,立即爬起来,向后跑了几步,跳进土沟,接着向西猛跑。
鬼子岗哨被打中,但嗷嗷的叫声瞬间被枪声淹没。所有射击孔都在射击,炮楼顶上掷弹筒也猛烈“盲打”,他们压根看不清目标。随即,另外十名战士也相继开枪,子弹曳光从葫芦口向南北两个方向,迅速展开来。鬼子二狗子打的起劲,引的北起香城,南到马街据,所有据点炮楼都稀里糊涂,一起开火。
乱打一阵,十多分钟后,才消停下来。
小林龟山留下相武大尉坐镇封锁线,回了城里。他严格命令整条封锁线严阵以待,却断定李智不会行动,因为李智是个不会吃亏的家伙,又没有攻坚武器,只要封锁线摆出严阵以待阵势,他就不会贸然出击。
夜半接到相武电话,报告独立大队向十余个据点炮楼开枪,打完就跑,小林龟山暗自笑了,这就是李智,能打大阵仗,也能使出小计俩,肯定发觉封锁线加强戒备,就来打冷枪,制造紧张气氛。但他没说出来,而是告诉相武,做的不错,继续戒备。
放下电话,小林龟山却没了睡意,披着军服,打开了窗子,站在窗前。皓月当空,夜风飘来清凉,还有虫子的鸣叫声。
如此高度戒备,正合小林龟山心意,估计他很快离开安平,在离开之前不想再出现任何意外。此时他心里苦楚苦闷,也有丝丝慰藉。是的,他再次被降成大尉,这对别人来说,简直是灾难,是耻辱。可又怎样呢?井上大佐,野田、山木两个大尉,皆殒命于此,就连旅团长盘井虎次郎也挨了一枪。
就历任安平指挥官来说,除了他,还有吉野和松尾。吉野肺叶被击穿,喘气困难,像得了哮喘病,先已返回国内。吉野身中五弹,恐怕活不过今晚——他去年夏天开始担任安平指挥官,虽然屡战屡败,也受过重伤,但无大碍。
这并不光荣,只是从历任失败者,进行并不光彩的对比。而且,小林龟山从未真正意义上独立指挥进山扫荡和围剿,第一次是小野纯一郎,第二次是吉野,第三次是松尾,自始至终,他都以配角出现。
但这并不说明,他就能斗得过李智。事实已经证明,他不是李智的对手。他也反复思考过,如果他是李智,在山林指挥一群山民,能否也能打出那样的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他不能,因为文化的差异,还有受教育程度的差异。他是帝国陆军大学毕业的军人,想不出那些歪门邪道,花花点子。
估计明天师团就要重新下派新指挥官,也就是说,小林龟山就要离开。他盼望着离开,就如同盼望早日返回故乡一样。自从来到华北战场,他从未想过要活着回去。现在他想了,哪怕带着被降成大尉的耻辱,因为离开家的时间太长了。也因为,他承认自己是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