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吧。”
晴雯出着主意。
“晴雯。”
“船上的东西吃完,要采买的。”
“一些新鲜的瓜果时蔬都要采买的,还有缸里的水!”
“当初我跟着宝姑娘她们上京,几乎每到一地,都要或长或短的停留。”
“如果是大一点的地方,还会城中走一走。”
香菱摇摇头,中途不停歇是不可能的。
船上好多人呢,每天吃吃喝喝都是很大的,一些米面、鸡子、酱肉之类可以放的时间长一些。
其余鲜肉、鲜鱼、时蔬……就不行了。
“额!”
“好像也是!”
晴雯哑然,想了想……还真是那个道理。
香菱倒是有经验。
“如香菱所言,中途咱们会短暂停留,小地方就不下去了,大一点的地方,也下船走一走,看一看!”
“少爷我还有任务在身呢。”
秦钟笑道,这次下江南于自己而言是第一次,可以肯定,非最后一次。
是以,无需很详细。
以后有更多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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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现在都亥正二刻了。”
“该歇息了。”
宁国府。
入夜,仪门、角门等各有封闭,时而有巡逻之人行走,时而可见一处处光亮。
嘈杂混乱之音不存。
东侧一处小院,一丝丝明耀的铜黄之光自窗户隐隐透出,时而从里面流出只言片语。
上房雅致,幽香冉冉。
观奶奶正伏案看着书,瑞珠扫了一眼远处的自鸣钟,距离子时都不远了,连忙再次提醒着。
刚才亥正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再等一下!”
秦可卿头也不抬,脆声而应。
梳着一个丸子头,青丝盘起,檀木簪子束发,身穿一袭修身合体的瑜伽服饰,外搭一件厚实的红色氅衣。
坐于椅子上,明眸视线落于眼前的两本书上,时而又执笔书录着什么,时而又口中默诵着什么。
时而如花之颜微微一笑,继续一览两本书。
“……”
闻此,瑞珠和宝珠相视一眼,皆摇摇头,自钟少爷走了之后,奶奶每日晚间就这样了。
开始看书了。
并不让她们靠近。
刚才问奶奶的时候,奶奶也是说再等一下,现在又是再等一下,不知道要等多久。
须臾。
“……”
“瑞珠,火盆!”
秦可卿长长的舒缓一口气,将面前的两本书合起来,放于面前书案下的秘密夹层里。
而后,将刚才书录的一些纸张收起来。
“奶奶,准备好了。”
瑞珠二人连忙将一个拢好的火盆端来,不出意外,奶奶又要烧一些东西了。
本来她们烧也可以的。
奶奶非要亲手烧掉。
“钟儿走几日了?”
将手中的纸张一张张的落入火盆烧着,火盆有盖子存在,一些杂乱之物不会乱飞。
这些纸张,非寻常之物。
都是自己将无名书解密出来的珍贵药方、丹方之物,在自己通诵、熟记之后,再将它烧掉。
不留下任何痕迹。
秦可卿看向瑞珠,随意道。
“奶奶,加上今天,钟少爷走五日了。”
瑞珠应道,奶奶每日几乎都要问。
“五日了,明儿、后儿,估计就要有书信传来了。”
秦可卿眉眼弯弯,看着手中的纸张,看着火盆里的火光,钟儿这一次离开京城,非如先前出城读书。
城外书院很近很近,自己也不为很挂念。
如今不一样,钟儿现在应该离开天津府了,应该在山东了,距离京城越来越远了。
书信!
昨儿已经来过一次,从日期来看,接下来还会有书信传来。
那个没性的!
那个无赖之人!
心中着实挂念着,晚饭的时候,没有他在身边一块用饭,觉食欲都不显。
这一次,归来就要半年之后了,也会更久一些。
半年之后。
钟儿应该长得更高。
也长得更俊了。
没有钟儿在身边,总觉身边空落落的。
“还有画儿!”
“钟少爷的画儿,我们都能看懂一些。”
宝珠已经将临近的木窗打开一些,将纸张燃烧的气息散出去,待会香炉里再烧一些宫香,就差不多了。
咚!咚!
咚!咚!
……
登时,窗外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嗯?”
主仆三人相视一眼。
瑞珠则是转身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秦可卿继续烧着手中的纸张。
“奶奶!”
“奶奶!”
“会芳园那里来人了,小蓉大爷刚才吐了好多血,客居的郎中所言很危险。”
短短数十个呼吸,瑞珠便是快步归来。
“……”
“嗯。”
“准备一下衣裳。”
秦可卿手上动作一滞,看了瑞珠一眼,视线一转,又看向府中会芳园之地。
平静道。
“是,奶奶!”
瑞珠二人连忙将准备好的衣裳、鞋袜取出,又前往梳妆台将带回用到的东西准备好。
“……”
继续烧着手中的纸张,秦可卿轻叹一声,心间深处,升腾一丝浅浅的哀伤。
继而,秀首轻摇,抬手将鬓间的一缕发丝绾于而后,施施然,一阵凉风潜入,卷起火盆里的细小微尘,旋即消失。
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