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也会觉得她有风.尘气。这位大姑娘不至于此,常人也觉察不到,只是经过事的、她近身熟惯的女人却能看出些蛛丝马迹,要不然她的奶妈子怎么就突然不好了呢。”
朱绣还不解,没听说过风情万种还能学成才呢。
“自然学不成,能学的也就是神态、动作和些手段罢了。”朱嬷嬷不愿意把那些东西跟闺女细说,只道“只要贾姑娘心里转不过弯来,学多少都白搭。”
朱绣就想起前两日听到何嬷嬷说的小话,那日何嬷嬷又偷偷过来取笑,她说:“太上皇他老人家是个博情的,那天下的美女咱们也见得多了,这最讨男人喜欢的,不外乎两种。要么是端庄如谪仙般,不可冒犯到反倒让人想摘月入怀;要么索性私底下放恣纵.情,如熟透的蜜桃儿,由不得人不垂涎不爱慕。这家子的姑娘,画虎不成反类犬,我看是瞎了……”
何嬷嬷这话,不就禁欲派和放.荡派么,可见人家古人也有很多道道。
“你别担心,趁林家还没到,这两日我带你出去转转,姆妈在京城还有些老相识。”朱嬷嬷的话把朱绣的注意拉回来,“姆妈的干爹,虽不出宫门,但他老人家在宫外也有宅子和产业,他前些年收了个义子,你这位干舅舅也是个命苦的,家里活不下去把他卖去做小太监,但净了身偏没能进宫,他家里就不要他了,只能流落在街头,几乎饿死冻死…如今他在鼓楼西大街开着一间绸缎铺子,这铺子常来往于京都和苏杭,咱们娘俩捎递信件物件儿也是方便的。”
又给朱绣讲她那位干爹,朱绣才晓得她身上那股通透谨慎是哪儿学来的。
那位公公可是个人物,原先是太上皇的惠皇后宫里的副总管太监,先皇后崩了,他不仅没受排挤,还进了内务府管事,后又被当今提拔成敬事房总管。行事低调又谨慎,如今是宫里头一份的四品太监总管,在外头却不能听到他一点风声名头,一个都太监夏守忠在外头都威风八面的。
朱绣想起这位公公竟然和自己一样,都五感敏锐远超旁人,心里也生出一些亲近。
“他老人家最是小心的,几乎没别人知道咱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说到这里,朱嬷嬷便忍不住笑了,“若是这荣国府知道你姆妈还有个敬事房太监总管的干爹,恐怕就舍不得撵姆妈走了。”
又殷殷嘱咐朱绣:“不管日后还在不在林家,我总得走这一趟,况且林夫人身体多病,我这一去恐怕得耽搁些日子,咱们娘俩通着音信两厢都安下心。若日后还长久的在她家,我便请林夫人做中人把你的身契赎回来;若是不在她们家了,我就还回京中来,等贾大姑娘入宫后,这府里自然愿意卖个面子给我,我也能带你出去。”
两人合计半宿,才忍不住困意睡过去。
后几日,朱嬷嬷几乎日日出去走亲访友,有时候带着朱绣,有时候自己出去。荣国府里见识到这位嬷嬷的人脉,更是客气礼遇。
马上过年的时候,林家的年礼终于到了,原来今年入冬几场大雪,进京的路不好走,才差点误了事。
果然不出朱嬷嬷所料,贾母客气的要送朱嬷嬷回南,说贾元春这里托两位嬷嬷的福,已是很妥当,她老人家不放心女儿和外孙女,请朱嬷嬷代为照看云云,又奉上重礼。
朱嬷嬷也没歪缠,只是请贾母帮她调理义女,说是日后还要来拜访。贾母知其意思,也笑着答应了。
倒是何嬷嬷,说是病了暂时不能出去。朱嬷嬷知道她心里的主意,何嬷嬷不像自己是有主家的,大年节下也没有别的大户人家在这时候请教引嬷嬷的,她心里恼恨荣国府把她搁空地上了,便打定主意赖着,过年还能再得一大笔赏赐。只是观这位贾家老封君行事……
朱嬷嬷分明猜到何嬷嬷最可能的下场,仍冷眼旁观,只临走前悄声对朱绣道:“你一会就别回那梨香院了,直接去荣庆堂罢。”
当时朱绣还不明白,等过了正月,偶然听说何嬷嬷染了时疫痢疾什么的,十几天前去世了才恍然大悟。
大冬天的哪儿来的这些时疫啊痢疾的,朱绣想。后儿青锦也悄悄告诉她,侍候何嬷嬷的绣鸾姐姐也被传染上,一病没了,正院又补了个丫鬟,还叫绣鸾。
正月十五,整个荣国府都穿红着绿、灯火通明,朱绣穿着红绫撒花小袄,在荣庆堂侍候。她已是贾母院里的二等了,暂时管着荣庆堂的小茶房。因朱嬷嬷的缘故,也没被改个鸟儿宝石的名字。
这时候朱绣还不知道,就在相隔千里的扬州城,她刚欠下贾敏和林黛玉一个救命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