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自古就是苦寒地,当地的风气也一直原始蛮横,毕竟多年以前,这里的少民还是奴隶社会,大致分两个阶层,奴隶主叫做“黑彝”、奴隶叫做“白彝”。
当时那样的原始社会没有司法介入的空间,出了事,当地人都是听族长和称作“德古”的长者调解,再谈不拢,就“打冤家”,也就是“血亲复仇”的一种形式:双方家族各派几十人,刀砍枪打,相互间杀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最后仇恨越打越深。
但这“打冤家”也只是黑彝贵族之间的争斗方式,而白彝是按物品算的,打死了可能赔头牛就过去了。
所以黑彝贵族间有一句老话,叫做“黄牛是黄牛,水牛是水牛”,说的就是这种泾渭分明的隔阂。
近代以来,除了黑彝、白彝,少民又多了五个等级划分:兹莫、诺、曲诺、阿加和呷西,另外还有各种家支族谱,族群间的关系更显复杂……但不管怎么样,随着新时代来临,推翻了万恶的奴隶制,这些都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桶,只是在某些黑暗阴沉的夜里、在一些迂腐陈旧的人心里,这些“关山旧日”才依旧投射出暗淡的剪影,给这片土地带来挥之不去的伤痛。
而今晚就是这些血腥的“关山旧日”卷土重来之时。
其实许晨光来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知道关山有时并不是那么讲理的地方,也不是一个适合走夜路的地方,而不久后,他将有切身体会。
此时,只要走过前面那关山唯一的南溪农村商业银行,再转过一个街角,许晨光就可以看到吉淼淼家为自己留的那盏夜灯了,可他只觉得后颈一阵惊栗,一股熟悉的被监视感传来,脖子上已泛起点点鸡皮疙瘩,再稍微低头侧脸,许晨光就发现身后不远处,有几个黑影不远不近的跟着。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是有“舌头”咬上自己了。
许晨光心里不由苦笑:呵,就算离开监委,还是要过这种被人跟踪的日子啊。
虽然没看到具体人物,但多年的纪委工作经验让他只是略一犹豫,就瞬间就冷静下来,心理想过几种应对方法,而等他再抬起脚步,却不同于以往的快速甩开动作,许晨光并没急着躲开这些不怀好意的跟踪者,反而是放慢了脚步,等着那几个人靠近。
可他越这样,身后那几人反而回避起来,只是远远的望着。
“真他娘的怂啊。”
许晨光察觉到几人并没靠近,他嘴角微动,干脆停下脚步,就站在南溪农村商业银行招牌灯下,背靠紧锁的银行大门,掏出手机,做出一副正接打电话的架势,竟不打算走了。
而不远处盯着他的那几个黑影,此时见状,在犹豫片刻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样,开始朝他走了过来。
十米,七米,三米……
借着电话掩护,许晨光很快看清楚了跟踪者,这是三名城郊县乡常见的小镇青年,上身是老旧的皮外套,下穿沾灰的工装裤,头发油腻,满脸横肉,嚼着槟榔,目光看似游离却又锁紧自己,神情一看就不是善人。
许晨光心里有数了。
这几个人明显演技不行,等走近了,目光和动作都有些僵硬,一个为头的壮汉在与许晨光错身时,故意一挺肩,往他那一靠,想撞个肩膀,却被许晨光一个侧身就多了过去。
那壮汉这一肩膀靠过来,却没想到会落空,他转过头,一脸错愕,却又不能不找点事来挑,干脆撕破脸的一指许晨光:“你他妈没长眼睛啊?”
许晨光正一手拿着电话,此时被人一指,倒也很快反应过来,马上就点头道歉:“对不起,不好意思。”
那壮汉本就存心挑事,这下更是不依不饶,上来就一把将许晨光推在灯箱上,推的这位新任副书记一个趔趄。
“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妈的……”
三人顿时将许晨光围住,其中壮汉已经轮圆手臂,就要一拳打来,许晨光却像是没看到一般,连手都没抬起格挡,这一拳挨下来,估计得皮开肉绽!
许晨光眼睛都已经闭上,正要迎接眼前挥起的铁拳,却没想到两束强光直照脸上,现场四人都怔住了,又听见几声尖锐的鸣笛,转头看见一辆两厢小车冲四人疾驰而来,停在众人面前。
“停手!”
不等车门打开,一声呼喊便从车上传来,接着,那惹事的三人完全没想到一个娇小的女人飞快下车,居然冲过来,拦在他们和差点就要惨遭痛扁的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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