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后,林冲又是一阵感慨道:“之前我虽已听说这次新来的都监叫孙途,却只当是同名同姓之人呢,想不到真是三郎……真是都监你来了。”双方地位差距拉开,他明显就有些拘谨了起来。
孙途此时也不好当了其他人的面让林冲不要太客气,便只能谦虚一句:“不过侥幸立下了些功劳,又有朝中高官保举,这才得以升任都监。”
林冲却高兴地道:“孙都监过谦了,凭你的为人本事在几年里升为都监也在情理之中。相比起来,倒叫末将汗颜了,两年下来,却依旧只是个小小的都虞侯。”
说话间,几人已进了他们身后的那所营房。这里头的摆设也相当简单,只有一张大桌子,几条木凳而已,在桌上此时则摊着一张简陋的羊皮地图,外加两只水碗,一把茶壶而已。
见孙途他们打量房中之物,那齐得胜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倒叫都监见笑了,这营里实在没有像样的地方招待你们。就请不要嫌弃,先坐下喝口水解解乏吧。”说完又跑出去叫人取来了几个粗陶大碗来摆到了桌上。
趁此机会,孙途则问起了林冲在青州的情况,对方便笼统地说了句一切都还过得去,最后才有些喜悦地加了句:“我家娘子在去岁为我添了个麟儿,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哦?那当真是要恭喜林兄了。”孙途一听也不禁高兴地笑了起来,鲁达更是接话道:“如此喜事,洒家是一定要去登门道贺的,到时林教头你可得准备些酒菜款待我
们才是啊。”
“那是当然,只要鲁兄和孙……都监能去,我一定好酒好肉地款待你们。”林冲忙答应道。
叙了这一番旧,又喝了两口寡淡无味的凉水后,孙途这才看着两个新下属入了正题:“既然我如今已是青州都监,有统率青州官军之权责,那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问一问你们的。为何这军营竟破败到了如此境地?还有,按朝廷规制这一州厢军当有三千之数,即便再有短缺,也该有上千人吧,为何如今这营里却只有区区十几人而已?其他人都去了哪里?还有,这厢军中的其他官员呢,他们又在哪里?”
“这个……”林冲暂时陷入了沉默,反倒是齐得胜少些顾忌,反问道:“难道孙都监你没有听慕容知府把一切事情都交代明白吗?因为朝廷拨饷不足,我们厢军只剩下不到六百人马了,而那些人如今也只是在杜指挥的号令下才会来营中集结,其他时候都在外务农做工养家糊口。至于军中将领,也只剩下了几个都头和都虞侯而已了。一般情况下,就末将与林冲二人在此守着……”
这话听得孙途眉头频皱,他虽然已从黄文炳那里知道了军中大有问题,可依然没想到这问题会严重到如此地步。如今的青州厢军哪里还能称作军队啊,完全就是一盘散沙了。
随后,他又想到了一点什么,看向林冲:“林兄,我记得当初朝廷调你来此是当副团练的,怎么现在却成营指挥了?”
林冲便是一声苦笑:“这些官职只是个差遣而已,倒也没什么相干。因为青州现在并无乡兵,所以我就被调拨到厢军里任一营指挥。这还是多亏了齐将军他帮忙,不然……”
“哦?”孙途若有所思地看了齐得胜一眼,后者叹了口气道:“其实末将之前就是这青州团练,之后才被调来厢军中人都虞侯一职,而林将军他一身武艺极其出众,我实在不忍他无用武之地,这才想法儿把他也调进了厢军中,却有些委屈他了。”
林冲忙说自己并不觉着委屈,但孙途却看得出来,两人其实都挺憋屈的。无论是谁,好好的乡兵主将被调到其他人手下听用便已有些无法接受了,何况他们此时手下更几乎无人可用呢?
“哼,看来这青州厢军的情况确实已经到了刻不容缓,必须立刻解决的时候了!”孙途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既然本官奉调来此,就该为此做些事情!不然恐怕这青州百姓的日子将更加难过,而有些人也将更加的肆无忌惮!”
就在他说出这番话来的同时,外头突然就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来人还着实不少,随即,掩着的营房房门就被人突然用力推开,一个声音就在外头忽然响起:“齐得胜,林冲,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随意放人入军营,你们难道忘了本将之前的军令了吗?”
孙途扭头望去,就看到一个五短身材,却很是强壮的军汉正嚣张地站在门前,其背后则立了好些个手持刀枪的壮汉,草草一算,怕是有七八十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