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朱厚照怎么说他就怎么做的认命态度。
朱厚照本来已经打算好了,不管文哥儿怎么说他都坚持不答应,就等着文哥儿继续往下忽悠来着。
结果文哥儿不继续说了,他准备好的火力一下子憋在胸口,发不出来也憋不回去。
别提多难受了。
朱厚照也气呼呼地一声不吭。
为什么要去那么久!
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待在京师难道不好吗!
他们玩《丝绸之路》的时候,河西走廊多荒凉啊,地少,人少,还缺水,有什么好去的!
听起来根本就不好玩的!
上次兵部派人去处理哈密卫的事,他们嫌弃嘉峪关那边的生活太苦,事情没处理完就私自跑回来了。当时朝中还闹了好一会呢,若不是王守仁在关外七卫来了一通骚操作,嘉峪关现在怕是已经锁关了!
朱厚照想来想去,还是气不过,一股脑儿地朝文哥儿说出自己的想法。
最后朱厚照还总结陈词:“又不好玩,不要去了!”
文哥儿听朱厚照主动开始分析了,便在他们中间的案几上写画起来,对朱厚照说道:“这条河西走廊,是整个西北最适合发展的地方了。我们真要能把它经营好了,周围这些游牧民族不仅不敢进犯我们边境,还会对我们大明的繁华心向神往。”他给朱厚照鼓吹起来,“咱一边搞发展一边练兵,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有刀枪!”
不要嫌弃游牧民族钱少,要多给他们卖好东西,要把他们的衣食住行都照顾到,最好还能用丰富多彩的中原文化满足他们的精神需求!
朱厚照听得一愣一愣的。
朱厚照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好?”
文哥儿盘腿坐在朱厚照对面,给他说明其中道理:“当他们习惯了这样的便利,以后就很难回到过去那种生活模式了。”
要是能建立长久而稳定的贸易关系,进而控制他们的粮食、控制他们的货贸,乃至于渗透他们的娱乐生活,那么这些地方离彻底归化也不远了。
只是想要做到这种程度并不容易。
执行者必须先去了解他们的生活方式与所需所求,拟定正确的宣传方向与行动方案。
就像洪钟他们在四川那边搞改土归流,也不是直接委派官员,而是先不动声色地在当地抓出几个典型,大肆宣传他们家世世代代在当地的恶形恶状。
等到当地土人跟这些“土皇帝”的积怨被彻底引爆了,才宣布朝廷以后会委派品学极佳的流官来取代那些失了民心的土司。
要是这个过程安排不当让当地人产生抵触心理,没有人愿意承认流官的地位、接受流官的冠礼,朝廷便是委派再多官员去接任土司的位置也没多大用处。
政令这种东西,不是你颁布下去了底下的人就会执行!
文哥儿见朱厚照听得似懂非懂,顺手薅了他的龙脑壳一把,笑眯眯地说道:“世上坏人可太多了,有些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你好,其实可能包藏祸心。”
文哥儿还给朱厚照举了个例子:“要是有人对殿下说‘你们岐山县这些地拿来种粮食太可惜了,不如改种桑养蚕织丝绸卖赚钱,到时候卖了生丝换粮食,手头的粮一准能翻几番’,殿下你会不会答应?”
粮食变多了!
朱厚照认真思索了一会,犹豫着说道:“好像不错。”
文哥儿道:“等到这人来收生丝的时候,他就会跟你说,今年生丝太多了,卖不出价,真是对不起了,只能给你一个低价!你卖不卖?不买算了!全烂在手里吧!什么?你说想买粮食啊?”
文哥儿装模作样地叹起气来,一副“我也很为难我也没办法”的无奈模样。
“今年收成不好,到处都闹粮荒,提个价不过分吧?你买不买?不买的话你们岐山县的百姓就全饿死啦!”
朱厚照:“…………”
朱厚照一下子明白自己被骗了,拍案怒骂:“你个奸商!!!”
文哥儿道:“我跟你讲,这样的人可太多了。不管什么时候,关乎生死存亡的重要东西都该握在自己手里,不能别人一怂恿你就傻乎乎地答应!你觉得自己得了大便宜,别人背地里可能在笑你是个傻子。”
朱厚照气鼓鼓地道:“孤一准不会上他们的当!”
文哥儿道:“一个人不可能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所以殿下需要网罗很多很多人才,多听听他们怎么说、怎么看。这些人不能只知道埋头读书、只会念‘之乎者也’,他们要能替殿下多出去走、多出去看,帮殿下了解外面是什么情况,替殿下办殿下想办的事。所谓的‘肱骨耳目’,不就是这个用处吗?”
朱厚照本来很认真地听着文哥儿说话,听着听着就觉出不对来了,忍不住再次鼓起脸颊气呼呼地瞪着文哥儿。
文哥儿没再往下说,毫不闪避地跟朱厚照对视。
朱厚照生气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出去玩!!”
文哥儿道:“我若是每天只想着怎么讨好殿下、只琢磨怎么多在殿下面前露脸,一天到晚只知道想方设法巴结殿下。殿下当真会高兴吗?”
朱厚照顿住了。
文哥儿说的这种人,他身边从来都不缺的,谁不是事事都哄着他捧着他?若是哪天文哥儿当真成了只知道阿谀奉承的家伙,他肯定是不会开心的,不管被怎么夸奖都很没意思。
朱厚照一脸郁闷地说道:“……那你不能去很久,办完事要马上回来。”
文哥儿道:“那当然,逾期不归朝廷罚我俸禄怎么办?”
朱厚照一听文哥儿还有这样的担忧,立刻抛出个极具震慑力的威胁:“到时你要是没按时回京师,孤让父皇罚你十年俸!”
文哥儿:“…………”
什么仇什么怨!
孽徒,孽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