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前两天才感慨过考场太破,丘阁老今天就上了这么一本?
李东阳的心情也挺复杂,那天文哥儿来跟他说考场破,他就有点担心考场里的儿子。可作为那场大火的幸存者,他反而不好说什么,省得圣上觉得他享受着朝廷的恩泽还埋怨朝廷。
现在丘阁老上书恳请改建礼部贡院,李东阳感觉心头的一块大石被挪走了的同时,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谨小慎微了。分明是只要提出来就有可能改变的事,他怎么就一直瞻前顾后不敢说呢?
李东阳把带来的酒菜摆了出来,亲自给丘濬倒满了酒。
他提这个建议并不是为了李东阳他们的感激,可世上哪有人不喜欢被别人由衷敬重的?
他爹可是说过的,上次提出改建考场的人都被抓进大牢里去了,他可不想老丘去蹲大牢。
这要不是在丘濬家,李东阳说不准就要给文哥儿倒上一杯了。可现在不是在丘家吗?他要是敢给文哥儿倒酒,丘濬绝对做得出当场把他赶出去的事。
下衙后李东阳便提着让人备好的好酒和下酒菜去了丘家。
丘濬一直觉得李东阳这后辈不太靠谱,说话轻浮且爱写诗文,动不动就呼朋唤友搞聚会,有点什么事就嚷嚷得人尽皆知,堪称是当代文坛风云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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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濬本来不想接待李东阳,瞧见文哥儿已经把人领进来了,终究还是没开口赶人。
以后来京师参加会试的考生们,说不准都要感念丘阁老的好。
即使天顺七年的大火早已经时过境迁,李东阳也想去感谢丘阁老一番,给丘阁老敬上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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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道:“这事儿难道不是你给丘阁老提的?”
不过李东阳现在亲自提着酒食来向他道谢,丘濬心里颇为受用。
李东阳给文哥儿匀了个酒杯,让文哥儿自己倒些茶进去以茶代酒送下酒菜。
不挨个给所有人讲一遍就不是他王五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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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哥儿道:“丘阁老明明说‘考试就那么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纯粹就是和老丘讲讲自己的担心、探讨探讨为啥不能改建而已。
文哥儿听得愣住了。他是跟老丘聊起过考场失火的事没错,可他没怂恿老丘针对这事儿上书啊!
李东阳便把丘濬上的新奏本给文哥儿讲了讲,总而言之就是丘濬这个挂名的礼部尚书提出改建考场,朱祐樘也答应了。
李东阳知晓这事儿必然与文哥儿脱不了关系,便和文哥儿约好下衙后一起去一趟丘家。
要是工部那边不拖延的话,相信明年就开春士子们就可以用上砖瓦号舍了。
李东阳瞅他一眼,说道:“你小子不知道吗?”
老丘还是那个老丘,嘴上是这么说的,实际上却直接上书!
他自己去拜访丘阁老可能进不了门,还是得借借学生的面子才行啊!
李东阳一听就知道果然是文哥儿跑去和丘濬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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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知道自己夜里也会做噩梦?!
以文哥儿那性子,看到什么从前不知道的新鲜事肯定不止跟他讲。
文哥儿却是在边上嘀咕道:“您不是说考生吃点苦头没什么吗?您怎么又上书了?”
不管丘濬还是李东阳都不是奢靡的人,酒算是好酒,下酒菜却是很寻常的几样凉拌菜,文哥儿在旁边好奇地探头探脑,也很想尝尝酒味。
丘濬少有地和李东阳喝了两杯。
李东阳张罗好了,便举杯给丘濬敬酒。
到了他这个年纪,官职已经升到头了,想做的事也大半都做成了,并没有太多旁的念想,就只想好好地走好这最后一段路,等到真正盖棺定论的时候可以安安心心地走。
这脾气和丘濬是截然相反的。
王华不让文哥儿在他面前提起天顺七年的旧事,这会儿他却是自己说了出来,对丘濬这次奏请改建贡院的事表示感激。
文哥儿虽然不晓得自己的面子很大,却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他还不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不由好奇地追问:“您去丘阁老家做什么?”
是因为自己已经不需要遭那样的苦,所以觉得没必要特意再提出来吗?
丘濬瞪他一眼。
文哥儿也没敢开口要酒,只能就着茶研究李东阳让人备好的下酒菜到底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