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六年,正月初四,大明京师。
夜色缓缓落下帷幕时,一阵迟暮的钟声突然响起,仓促、不安而又决绝,似乎在与岁月争短长。
“咣当!咣当……”整整一百零八下之后,宣武门外的保安寺哭声震天。
万行庄严功行最胜智慧圆明能仁感应显国光教弘妙大悟法王、西天至善金刚、普济大智慧佛、扎巴坚参坐化。
人命将终,闻钟磬声,增其正念。惟长惟久,气尽为期。
丧钟虽然告止,京师寺庙、道观的惊变却刚刚开始。
什刹海、大慈恩寺,大应法王札实巴誓要追随上师扎巴坚参,即日起坐闭死关,不死不出。
紧接着,京师内有名有号的藏僧纷纷宣布坐闭死关,班卓儿藏卜、札失藏卜、札失坚参、乳奴班丹、锁南坚参、法领占等国师、佛子均在其中。
是夜,朝天宫、崇真殿独降三尺暴雪,四十五代正一真人张懋丞就此归虚。
翌日,成化帝朱见深诏谕刑部:元吉情犯深重,如法司所拟,监候处决。其妻吴氏革玄君之号,与其子玄庆俱免流。惟荫封为祖宗旧制,仍择其族人以授,后敢有妄称天师、印行符箓者,重罪之,不宥。
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太监李永昌悄无声息的找上刑部尚书陆瑜,示之以朱见深手谕:杖百,发肃州军,念其母危,准其尽孝。
陆瑜大怒,摘下乌纱帽扔在地上。
李永昌阴阳怪气的描述着另外一种可能:“大悟法王扎巴坚参昨夜坐化,大应法王札实巴等人纷纷闭死关。张元吉铁定活不过今晚,死在刑部狱好,还是死在京师外好,请陆尚书好好衡量。”
是日黄昏,第四十六代正一真人张元吉戴枷出朝阳门,从此不知所踪。
是夜,朱明京师千里之外,曲阜冬日有雷,第六十一代衍圣公孔弘绪炭黑而亡,世曰:天有眼,谴之。
白衣、碧霞元君联袂登门质问时,程伟避而不见,由相柳出面回了句“与几位至尊有默契”。
白衣、碧霞元君有心同相柳讲讲道理,相柳却是个不爱讲道理的人,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怀疑两人想借故亲近程伟。
白衣、碧霞元君掩面而走,次日再登门时,怀恩宅已人去楼空,京师恢复平静,僧道却已成惊弓之鸟。
曾经自称法可通天的方外之人,不是坐闭死关,就是无声无息的消失,街头巷尾的风水师、算命先生纷纷避入德盛门外的棚户区。
隶属于太常寺的神乐观也没能置身事外,近四十名礼生闻风而逃,这还是托程冲的福,礼部尚书李希安连忙自请出京祭祀名山大川、祈祷大明风调雨顺。
汪直又一次回宫复命时,双眼红肿,嗓门嘶哑,背后多了个葫芦,结果不言而喻。
朱见深既欢喜,又懊恼。谁都不希望有人独立于规则之外,那道封官许愿的圣旨和九两重的金牌变成了肉包子,有去无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那些身怀异术的蕃僧安分许多,以后还不是任大明揉搓?
朱见深心定不少,和颜悦色的安慰起汪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珍惜这段日子的经历,不要让朕失望,也不要让他们失望。”
汪直跪地呜咽:“叔
叔说,等万岁爷和贵妃娘娘嫌弃奴婢时,就带奴婢走。”
朱见深目瞪口呆,还回来?
汪直泣不成声:“真武叔叔让奴婢带句话,是人都有喜好,但不可无道,他会一直看着万岁爷。”
朱见深欣慰之余,想起一句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两千里外,有人怀相同感慨。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冲终于有了腿软的时候,看着五行绝地内的相柳真身,学会了张烨烨的口头禅:“阿翁……我不敢了,我以后听话……”
2016年4月18日,阳城。
黄昏的城市,车水马龙,霓虹万千。
程伟把郭姝、郭豆、郭蔻、程冲一家四口等等全扔在赐福楼,赶在杨素芬拿擀面杖之前,携张烨烨、程圣君奔向机场,登上前往绝域高原的航班。他与汉月法藏约好,在烛九阴故居相见。
昆仑山向下十六里,是一条漫无边际的深洞,宽高都在一百五十米左右,直通喜马拉雅山、帕米尔高原、阿尔泰山。
程伟经不冻泉入,依靠程圣君的推算、感知,先南进,再北上,最终停在斯诺乌山所属的地下区域内。
“是这里?”程伟来来回回搜索数十次后,开始质疑程圣君的判断。
“应该是这里,好像有人来过。”程圣君挂在程伟胸前的肩带上。
“嗯,就是这里。”张烨烨爬在程伟背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还冲程圣君万分谄媚的笑了笑。
“上梁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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