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七月,真武大帝携手汉月法藏先破密教释迦派于盛京清河,再与释迦牟尼、弥勒僵持于辽左和长白山之间,虏主奴赤恰逢其会,当时正在威宁堡狗儿岭汤泉沐浴,受池鱼之殃,背部遭创,修养二十余日,病情毫无起色,遂由水路舟进盛京。
八月十日,午夜子时。
容纳千余甲士的鸡堡,此刻仅闻虫鸣,哪怕只是稍显急促的呼吸,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某间简陋空旷、死气沉沉的寝房内。
二贝勒阿敏悄无声息的跪在床榻前:“启禀大汗,大妃已至堡外。”
因背部伤痛肆意斩杀卫士的虏主奴赤,突然翻身坐了起来,中气十足:“请大妃进来,让这些没用的狗奴才都滚出去。”
“喳!”阿敏弯腰倒趋,什么都不敢多说,满脑子都是回光返照之类的字眼。
片刻之后,阿巴亥踮着脚尖飞奔而来,涕泗横流,花容失色,扑倒在床榻边,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大汗”两字侥幸出口。
“什么都不要问,听我说。”虏主奴赤瞥了一眼在门外徘徊的阿敏,厉声喝道,“你也进来。”
阿巴亥扶着虏主奴赤剧烈的颤抖着,阿敏则匍匐在地无声哽咽。
虏主奴赤缓慢而又坚定的道:“我的大限到了,你们……”
阿巴亥顿时瘫软成泥,声声泣血:“大汗……”
阿敏无胆出声,频频以额触地,“砰砰”作响。
“闭嘴!你们要记住,无视汉人的繁文缛节,大金才能与之并驾齐驱。”虏主奴赤怒目,“等我死了再哭不迟,先听……”
“呵呵。”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冷笑,“上路吧,我没那个功夫等。”
阿敏反应神速,就着匍匐之势反向倒滚,近门时纵身一跃,想要取回放在廊下的佩刀,一只重低高帮的玄舄凭空落下,狠狠的踹在那张毛脸上,“嘭”的一声,阿敏撞向虏主奴赤、阿巴亥,三人立刻滚成一团,地陷床塌。
“大胆……”虏主奴赤雄风犹在,虎死不倒威,看清来人的样子后,却又识趣的自食其言,惟独那双眸子里的桀骜不驯依然如故。
“叫得再大声一点,我不介意都带走。”程伟执冠在手,玄气环绕周边,形态万千,聚而不散,顶髻以两缕青丝垂束,黑袍绣有似真鳞甲,龙躯绕身盘旋,九只龙首于肩背处并列,腕处五趾龙爪有四,胸前墨色栩栩如生,五岳、五镇、四海、四渎、尽入江山社稷图。
“塞外苍生就不是命?我大金子民有罪于天?”虏主奴赤扶着阿巴亥盘坐在地。
“是!”程伟毫不犹疑的点点头,在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峰回路转似的来了句,“那是几百年以后的事,现如今茹毛饮血、不知礼仪教化、且恬不知耻,是苍生,亦是禽兽。”
“可否容塞外野人交代后事?”虏主奴赤似在自嘲,又似在反讽。
“有必要?文殊、普贤已在我腹中待罪,有什么可交代的?想阿巴亥殉葬,还要问她本人愿不愿意?真不愧为名副其实的野人。”
程伟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丝玄气混杂在烛光中,悄无声息的没入虏主奴赤体内,“早上路,早安心。”
虏主奴赤感觉到怀里的阿巴亥明显一怔,他下意识的出声自辩,“塞外野人学不来天朝洪武帝那套惨绝人伦,大妃所出三子尚未成材,还需长辈教导扶持。”
程伟极尽挑拨之能:“长辈?长兄也是长辈?阿巴亥若不殉葬,皇太极能安心?他日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羽翼渐丰、齐心协力,再加上母妃贵不可言,谁是主?谁是奴?”
阿巴亥脸白如纸,勿自强撑:“大金习俗如此,妾身三子俱已长成,早就下定决心随侍大汗于地府,不劳上仙费神。”
“地府?我不点头,谁敢收留你们?”程伟终究舍不下脸为难妇道人家,又将唇枪舌箭对准满脸血污的阿敏,赞不绝口,“二贝勒有勇有谋,对我都能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向,他日四贝勒继承汗位,会拿谁立威?”
虏主奴赤立刻反应过来,失声尖叫:“他无杀心,刻意挑拨离间,莫要听他信口雌黄。”
程伟冷笑:“你已经死了,之所以还能说话,是因为我想看看……到底谁会来。”
阿巴亥突然一个激灵,用力挣开虏主奴赤的怀抱,踉踉跄跄的拜倒在程伟脚下,声嘶力竭的哭喊着:“请上仙开恩,只要大汗延年益寿,妾身愿世世代代做牛做马。”
阿敏也不着痕迹的轻移两步,悄无声息的拉开与虏主奴赤之间的距离,眼神闪躲,内心深处剧烈的起起伏伏。
程伟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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