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个坏蛋……”
片刻之前,疏勒城北去十里。
汉军将卒正要拔营时,山谷中像是突然刮起妖风。
程伟焦躁不安,频频南顾。
程冲胆战心惊道:“阿翁莫在行军途中乱来,从事会一五一十的汇报给将军。”
程伟不为所动:“烨烨好像在叫我。”
“耶耶?”程冲怒目,“阿翁别胡闹,军中无戏言!”
程伟脸若寒霜:“是我外甥,名张烨烨。”
程冲忍不住呲牙:“阿翁不是失忆了吗?”
“烨烨快两岁了,又不是半岁!”程伟固执己见,“我要回去看看!”
“五十同袍的性命都在阿翁手里攥着!”程冲紧握刀柄。
“军候恕罪,卑职必须回去看看。”程伟有自己的难处,他和程红这对姐弟名下只有张烨烨一个,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阿翁别逼我动军法。”程冲怒而抽刀,亲从赵坚识情识趣的抱了过来,找出诸多借口为程伟开脱,什么从军不过半旬、探路有功等等。
屯长吕九、军中从事王宪则冷眼旁观,任由程伟纵马出谷,真有什么岔子,肯定是程冲顶着,阿翁前、阿翁后的,死得其所。
程伟刚出山谷,便看见视线尽头的尔章昆用力挥手,肯
定是烨烨来了!他眼角瞬间湿润,血脉相连的牵扯感,是人一辈子挥之不去的羁绊。
程冲心里也松了口气,拍了拍亲从赵坚的肩膀:“跟上去,万事小心。”
赵坚拱手称“诺”,上马远去。
程冲厉声喝道:“程伟一事我会向耿校尉请罪!拔营!”
屯长吕九、从事王宪立刻如坐针毡,虽然他们不待见程伟,甚至是惊惧,有一点却不可否认,正是靠着程伟的种种鬼异,他们才能游离在匈奴的视线之外,从未正面接触过。在疏勒城周边耀武扬威数天,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回程种种险阻,少了这等存在,岂不是会死伤惨重?
吕九抱拳建言:“军候!程伟有错,那是军法。可同袍之义尚在,怎能轻弃?”
程冲去意已决:“毋须再言,军情似火,我们早回去一刻,金蒲城就多一分保障。”
王宪也急了,虽说将士难免阵上亡,能不死就不死,他另辟蹊径道:“请军候已大局为重,疏勒太过重要,关系六百同袍军心,理应静观一日,看看涿鞮会否心存反复。”
权作向导的车师从兵亦是口口声声称、夜里行军最安全,将卒纷纷发表感言,强烈要求再休整一日,以策万全。
程冲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不要脸道:“既然诸位同袍执意如此……”
程伟忐忑了一路,曾几何时,熊孩子连路都走不稳,只会喊“剑!剑!剑!”,怎么可能给郭姝难堪?难道这七个月打了激素?他远远的看见那跳脱的身影,心中疑虑顿消,肯定是张烨烨没错了,这孩子不是一般的没心没肺,从睁眼那刻起,剑一直比妈亲。
“舅舅!”张烨烨哭得人肝肠寸断,跌跌撞撞的扑进程伟怀里,“呜呜……舅舅这么大的人,连个孩子都带不好,我和汪直哥哥等了好久好久。”
“是舅舅不好,是舅舅不好,舅舅错了。”程伟泪如雨下,在满是泥土的小脸蛋上啄来啄去,恨不得将稚嫩的身躯插入胸膛细细呵护。
张烨烨哭声稍息,开始替汪直打抱不平,“幸亏有汪直哥哥一直陪着我,还帮我擦屁股……”
程伟连忙把汪直也抱在怀里,快步走向郭姝宅邸,“舅舅来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半年前的事全都忘……”
张烨烨边流泪边手舞足蹈:“我就说吧,舅舅肯定变成小孩子了,真不该把泥往脸上抹……”
郭姝在一旁笑道:“烨烨太聪明了,在地上打滚,扮小可怜儿,还不让人擦。”
还是熊孩子,一点也没变。
程伟叹了口气,“舅舅的手机密码知道吗?”
张烨烨肯定的点点头:“当然了,方寻姐姐、烨烨、圣君妹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