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程伟边穿衣边道,“劳夫人挂怀,有人不小心走错地方。”
“要不要再加点热水?”郭姝只能装糊涂,她本不相信车师妇人所言、程伟沐浴时的种种怪异,但那蒙面女子确实是飞天而去。
“已毕。”程伟衣冠楚楚的步出帷幔,抱拳致谢。
“天使去冠之后,精神许多。”郭姝眼前一亮。
“疏勒水土养人。”程伟笑道。
“阿翁,怎么了?”程冲气喘吁吁的跑来,他今日轮休,由吕姓屯长带队肃清周边,这里闹的动静太大。
“泥垢太多,吓到两位小娘子了。”程伟含糊其词,拉着程冲与郭姝作别。
郭姝目送二人远去,琢磨“阿翁”深意。
返回静室之后,程冲对程伟推心置腹。
“阿翁也知道局势不容乐观,疏勒城可能是校尉府六百将士唯一的退路,千万不要对后王夫人存有非分之想,城外那么多女……”
“老子什么时候对后王夫人有非分之想了?”程伟恼羞成怒。
“阿翁是长辈,这些话本来不该我说,整个疏勒城只有一个木桶,是后王夫人当年的嫁妆……”程冲语重心长。
“老子要沐浴的时候你又没说。”程伟一蹦三尺高。
“我以为阿翁就是沐浴,把后王夫人找去……真的很不合适,自己人看着都揪心,车师百姓会怎么想?”程冲道。
“放屁!老子怎么知道洗到半路会突然闯进来一个女的?还拿着弩机行凶!”程伟逮着程冲没头没脑的一顿胖揍。
“哎哟!那不能怪我!阿翁为什么不说清楚?”程冲叫苦连天。
“滚远点,让老子静静!”程伟逐出程冲,闭门苦思,蒙面女子走时特意提了一句‘别连累那两个孩子’,说明他不是一个人来到这个时代,少了七个月的记忆,在这七个月里,一定发生过很多事,而且很重要。
半日苦思仍然毫无头绪,黄昏时分,程伟携四柄上好弯刀、六匹青壮战马、两坛酒拜访尔章昆,圆一段因果。
尔章昆跟着郭姝水涨船高,头一回入城定居,地方虽然宽敞,但家徒四壁,没什么摆设。
二十来口人,架起三堆篝火围坐,各种烤肉加山果,劫后余生,人人知足。
程伟以肉代酒,同尔章昆一醉方休。
尔章昆并无在疏勒城久居之意,郭姝无子是死结,他们二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哪怕戊校尉府能在天山北站稳脚步,郭姝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去。女王不用想,汉庭先有吕雉、后有王莽,谁要敢提出郭姝主政车师后国,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现在是四面楚歌,耿恭若无法在金蒲城站稳脚步,其堂兄驸马都尉耿秉年前斩获的数千首级,必将迎来汹涌反扑。
宴至中途,郭姝携族人至,又在庭院中加了三堆篝火。
程伟直言不讳,他不看好车师前后部的未来,这个位置太关键。
谁掌控车师,谁就掐住丝绸之路的脖子。
谁掌控车师,谁就拥有进出西域诸国的钥匙。
这里会是一块百战之地,不断拉锯,直至匈奴或汉朝彻底分出胜负,以一方灭亡为终点。车师前后部,会先走一步,人口逐年减少……族灭。
迁徙是唯一的出路。
而且,这种迁徙,会是支离破碎的那种。分成数十个小部落,依附于西域各国,族存国灭,再经数百年演变,彻底溶入各个民族,或许能留下一个车姓。
郭姝自认为已走完一生,却想为族人搏出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悲剧不再重演,哪怕只是海市蜃楼似的一丝希望。
她愿意做一枚楔子,嵌入疏勒城,为金蒲城筑一条退路。
“四十天之后!夫人功成身退!”
程伟伸出四根手指,再次醒来时,怀里是两个娇嫩如花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