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习性,聚城而居并不现实,大多是附城而居,在城池周边的险峻地带挖土成房,快而牢靠,进出自由,形成类似屯堡的建筑。
对于匈奴来说,疏勒城夺之无用、占之分神,再加上车师后国第一代后王是匈奴所立,传统上更倾向于匈奴,左鹿蠡王就没把事做绝,斩后王安得之后,其子涿鞮服软受封为王,疏勒城完好无损的保存了下来。
涿鞮自城内迎出,却不见其后母郭氏,程冲额头青筋暴露,却被程伟以郭氏必在周边为由拦下。
程冲没想真杀了涿鞮,只想揍一顿出出气,毕竟此次安得为大汉战死。涿鞮也是凭借这一点,才敢大摇大摆的出来相见。
程伟欲快刀斩乱麻,带着军中从事和车师向导随涿鞮入王府详谈。
所谓王府,不过是一座三进小院,胜在酒肉齐全、果蔬种类繁多。
程伟大朵快颐的同时,当头棒喝,将涿鞮自云端打落,“王子无道,致星殒如雨、二日并存,灾不远矣,牛马多死、草木不存、兵怒民叛、国除族灭、近在眼前。”
涿鞮脸红脖子粗,“天使何出此言?父王为上国尽忠,车师百废待兴,小王并无懈怠之处,天未亮便开始放粮。”
“小王?我大汉何时允你为王?”程伟横眉怒目,“父仇已报?母上何在?怨民塞道怎不安抚?”
涿鞮咬牙道:“父王战死,请上国为车师张目,小王愿为前锋,肝脑涂地。”
程伟冷笑:“四个月内,我大汉必为三百将士报仇雪恨,请王子回返务涂谷,重建车师王帐,聚兵安民。”
涿鞮强压努气,阴阳怪气道:“小王愿为上国扼守南归通道,据此招兵。”
“我不是在和小王子商量怎么做,我是在告诉小王子应该怎么做!”程伟皮笑肉不笑道,“后王不止小王子一子,亦有兄弟子侄。就算小王子有什么想法,也要等我大汉和匈奴决出胜负再说,四个月的时间,小王子等得起。”
涿鞮眯了眯眼道:“上国想占我车师疏勒?”
“小王子格局太小,疏勒这地段,守成有余,进取不足。匈奴看不上的地方,我大汉怎会放在眼里?我大汉的心胸在金蒲城、在沙海、在草原,绝不会止步于天山。”程伟微微一顿又道,“疏勒城交由后王夫人驻守,我大汉不留一兵一卒。小王子重建王帐之后,耿校尉会请旨大汉天子,册封小王子为车师王,告慰车师先王在天之灵。”
涿鞮怦然心动,却又坚决摇头,“母后未能替父王诞下一子半女,按上国规矩,已在七出之首,怎能为疏勒城主,除非……”
“小王子是畜生吗?后王头七未过,就打起嫡母的主意了?”程伟怒发冲冠,“一年丧期结束,去留由王后自主。”
涿鞮恼羞成怒道,“天使污我车师习俗,是想逼我车师倒向匈奴?这是耿校尉的意思?还是上国天子的意思?又或者……只是天使自作主张?”
“小王子不想走?”程伟闭上双眼,似在无视涿鞮的桀骜不驯,又似在酝酿情绪。
“父王已为上国尽忠,天使斩小王、成全我们这对父子地下相聚,定能名扬四海。”涿鞮笑的肆无忌惮。
“杀人一定要用刀?若被吓死,会不会青史留名?”程伟张目咆哮,“现在就给老子滚!”
“啊……”涿鞮心脏骤停、呼吸凝滞。对面那双眼睛似乎出自深渊炼狱,既无瞳孔,也无眼白,绝非实体。像水又像雾,似墨如血,黑得发亮,红得发紫。善构陷万物于其中,以怨鬼哀哭寇人心。
涿鞮人事不省,前后失禁。
一殿惶恐,不分敌我,人人噤若寒蝉。
“滚不滚?”程伟提着茶壶淋在涿鞮的脸上。
涿鞮在排泄物中翻滚、叩拜、悔过,车师向导的转述中都带着十分虔诚。
“半个时辰之内。”程伟笑了,愈加狰狞可怖,“老子先前的承诺依然有效。”
涿鞮用了一刻钟,完成从换衣到出城的全过程,与城门处的前后王夫人擦肩而过。
程冲的两位亲从异口同声道:“他肯定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