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汪直哥哥牵马,我待会去捡弓箭。”
汪直笑着远去,刚栓好三匹马,遭虏骑禁锢的妇孺便寻了上来,他想了想问:“谁喊的快跑?”
重复第三遍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站了出来,微微屈膝道:“是奴。”
汪直笑道:“请这位姑姑多多费心,指挥她们把马和兵器都寻回来。”
这次话多,重复了五六遍,妇人才带人离去。
张烨烨把几个年龄小的孩子留了下来,咕咕叨叨半天,全是一问三不知,他倍感挫折,在虏骑遗物里翻来翻去,找出一堆肉干大朵快颐,“吃”都能听懂,无论是人还是狼。
张烨烨、汪直吃饱喝足,躺在地上哼哼时,山坡上下聚集了百余匹马,半数满载物资。
妇人主动用牛皮把两只受伤的灰狼抬进山洞,在张烨烨的再三催促下进食。
“这些都是我们的?”张烨烨问。
“嗯。”汪直重重的加了句,“要听话!不准胡闹!”
“太好了,再也不用吃草了。”张烨烨欢天喜地道,“就在这儿等舅舅来接我们。”
“那不是草!那是草莓!”汪直急了,好大一口黑锅。
“两位公子容禀,此地不宜久留。”那妇人抬头道,“匈奴势大,必血此仇。”
“匈奴?”汪直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姑姑是在说匈奴吗?”
“两位公子不是汉
人?”那妇人反问。
“是。”汪直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天子姓刘?”
“太祖高皇帝、世祖光武皇帝。”那妇人朝东行礼。
“骗人!”汪直抚胸急喘,忽然想起东江米巷蒙元帝师法驾仪仗。
“我觉得姑姑没有骗人。”张烨烨又看着那妇人笑道,“姑姑,什么是匈奴啊?”
那妇人想了想道:“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鋋。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听不懂。”张烨烨推了汪直一把,“舅舅肯定会来接我们的,汪直哥哥忘了我说的赵伯伯吗?他也是皇帝,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姑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汪直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车师后国。”那妇人道。
“姑姑不是汉人?”汪直又问。
“先祖曾随缪侯屯田车师,后因伤残不愿东归,在此落地生根,传至奴,已是第五代,虽习蕃服蕃礼,但在宅内,以汉言汉礼居之。”妇人将往事娓娓道来。
“这是烨烨,我名汪直,姑姑贵姓?”汪直拱手作揖。
“奴韩青。”妇人屈膝还礼。
“姑姑的家人还在吗?”汪直说。
“匈奴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寇车师,破王帐务涂谷、王死,男丁或战没、或遭屠,我们都没家人了。”韩青泪目。
“二……二万骑!”汪直大吃一惊,紧紧握着张烨烨的手,“还是走吧。”
“狗狗受伤了,我屁股痛,就在这等舅舅。”张烨烨叫苦连天。
“肚子还能关人吗?”汪直百般无奈。
“只要汪直哥哥被他们抓走,就能。”张烨烨笑道。
“别胡闹!我为什么要被他们抓走?”汪直哭笑不得。
“肚子不太听话,只有特别、特别着急的时候才能打开。”张烨烨说,“特别、特别生气的时候也可以,上次差点把我娘关进去了,舅舅狠狠揍了我一顿,屁股肿了好多天。”
汪直怔怔不语,虚汗直冒。
韩青建言:“两位公子若想留下,可否容她们离去,这样的话,目标会小一点。”
“好!这么多人……狗狗不敢出来。”张烨烨一口应下,“每个人带两匹马走,省得臭烘烘的,弓箭、肉干都带上。”
韩青大喜过望,扭头喊了几句,车师众人竞相伏拜感恩,“多谢两位公子!”
“公子?”一道毫无感情波动的笑声传了过来,“请问两位公子,三十七条活生生的人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