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残生,重入轮回。
鸿钧声名大振,直追女娲。
某天,有个五大三粗的胖子偷偷摸摸来到人间道,只是闻了闻,便慌不择路的投入时光长河,留下一语惊煞世人,“这是畜生道!”
绝域之巅瞬间变成炼狱,瞻仰、围观、将行之人一哄而散。
鸿钧闻讯赶来,看着胖子的背影沉思,别人说的话可能是恶意猜测,灰犀牛倒像是真看出了什么。
鸿钧忽然醒悟,不容于时光长河,意味着他所见和别人经历的并不一致。
人行万里路,方有人间道。
鸿钧无视非议,踏足人间,以步丈量山川大地,感其真意,感其浩瀚,感其沉重。
而这时,始作俑者正在江南沼泽的某处山洞面壁跪拜,“不是老子不帮你啊……鸿钧那厮心狠手辣,欲使人人为兽,老子揭穿这么大一个阴谋,中土肯定待不下去,嗑完九十九个头……咱们两清。”
碎石遍地,血迹斑斑。
灰犀牛自说自话,过百起身,深深地看了石壁上的骑牛小人儿一眼,化作一道流光东去。
点因记忆起,自石画小人额头出,浑浑噩噩的北上,循印迹,追往事。似过客,像行者,不容于光,不容于世,行走于规则之外,可望而不可即。
风渐起,点无数。
两点成一线,四点、四线成一面,八点、十二线、六面成一体。
点点、面面、线线、
体体化为一个又一个几何空间,完美的覆盖在万物之上,照见自己,如心之镜、如时光之镜、如空间之镜,有物则有,无物则无。
“牛子……牛子……”
声声哀唤,推窗,叩门,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牛子……”
是弥留之际的呼喊,软弱却又刻骨铭心。
无数个几何空间同时崩塌,成就界外一点,如镜中花开,似水中月升。
有巢部黄河北岸祖地,悲伤弥漫。
青笋儿躺在厚厚的兽皮上,无意识的呼唤着,视线尽头是岩壁石刻,周遭儿孙成群。
转眼间,二十九载已过,又到了开枝散叶的时候。
如今,前途不再叵测,即将开始的迁徙之路满是有巢部印记,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伸出援手,只有相思苦,没有相思痛。
有巢部祖地已成黄河沿岸远近闻名的祭祀之地,作为最年长的族老,青笋儿享尽尊崇,难得长寿,超过这个年代大多数人。
二十六七的妇人跪坐在兽皮前,“娘娘,妞妞带着那个孩子去南方了,你好好休息,她们春暖花开就能回来。”
青笋儿满脸枯皱,手抖,唇也抖,“牛子。”
妇人又道,“娘娘先喝……”
忽然一阵清风来,洞内空气为之一净。
青笋儿哆哆嗦嗦地道,“牛子……是你吗?”
满堂儿孙齐齐一惊,面面相觑。
界外一点静静的看着青笋儿,翻找有关她的记忆。
‘那年黄河岸边,手持长枪的青笋儿把兽衣掖在腰间,暴跳如雷,口口声声要吃人。’
界外一点化为人形,仍在界外。
十一二岁的模样,稚气未脱,发髻挽在头顶正中,以两缕青丝环绕,麻衣赤足。
虽然无人能闻,程伟还是轻声道,“是我。”
似有清风拂面,无声有意。
青笋儿老泪横流,“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看看。”
程伟愣了愣,盘古当初看见另外一个世界也是这种状态?他说,“还是你有福气,享尽天伦之乐。”
青笋儿挣扎着要坐起来,含糊不清地道,“我要走了,她们也要走了。”
“哇!”几个年纪小的孩子顿时哭出了声。
程伟一口玄气吹在青笋儿脸上,“站着说话,别吓着她们。”
青笋儿一个骨碌爬起来,笑道,“妞妞刚去南方……”
“妞妞?”
一道闪电擦去内心尘垢,程伟把视线投向南方,无数几何图形绘制出一幅生动的画面:一头水牛矗立在漫天风雨中,一幼儿躲在腹下。
“妞妞!”
一滴泪水在程伟眼底汇聚,自八百里之外的妞妞眼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