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往哪边吹,人往哪边走,漫无目的,却又刻意避开龙凤山。
妞妞已经成年,几次融入牛群,都主动的退了出来,她已经习惯与人相处,习惯听程伟那些不着边际的故事。
虾儿终于等来了红潮,苦恼却一点也没少,她还在等程伟长大,路过每一个部落都会追问什么人最美,大多数部落都称秀美女子为‘妭’。于是,她自己改了名字,先叫虾妭,后又觉得虾太丑,改为‘夏妭’,寓意夏天美丽的女子,人们习惯称这个乐意助人的少女为女妭。
此时,四人游至后世始皇帝长眠处,程伟迎着瘸腿母狼殷切的目光,赐名骊山。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夏妭和骊山的转化之道专一精进,前者擅热,后者擅冰。
妞妞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倒是眼神灵动许多,每当她失落时,程伟就说,“不要灰心,你本性纯良,虽无急智……厚积薄发,必有大成。”
游历随心所欲,遇时光乱流则停。
程伟的心思大部分放在乱流上,没做任何试探,静观其变,细细揣摩。
该做的已经做了,那只枯臂一直没出现,也未曾听闻过,鸿钧口中的肆虐人间更像是信口雌黄。
又是一年雪落时,千里不见人,缕缕青烟昭示着大地依旧生机勃勃。
程伟依约来到汾阴,盐湖方圆五百里内四大部落各踞一方,后土、女娲、鸿钧、盘古身在其中。
即便这里是晋地海拔最低处,也能俯视黄河,洪水肆虐时,便成为一方净土,最宜人居。
四人穿过盐湖,顶着数道炙热视线直抵北岸,程伟冲着东、南热情挥手,“我会来做客的!”
北岸部落最凄凉,青烟寥寥,似乎随时都可能飞灰湮灭。
一堵草泥混筑的土墙前,人单影只。
鸿钧脸上挂着几丝极为勉强的微笑,“你果然熟知时光习性。”
程伟没好气地道,“钧伯别笑了,我想尿尿。”
鸿钧收起笑脸,神情反而和煦许多,“怎么不叫爷爷?”
程伟翻了翻白眼,“爷爷是至亲,钧伯心狠手辣,难称其职。”
“至亲?”鸿钧微微一愣,点了点头道,“让他们去女娲那边呆着。”
“多谢你老人家大发慈悲。”程伟目送妞妞等人离开。
“就算你是天地混乱根源,也跟她们无关,我很想看看她们能走多远。”鸿钧转身朝茅屋走去。
“你老人家太不厚道了,一边泼脏水,一边偷师。”程伟咧嘴一笑。
“师?”鸿钧问。
“学者必有师,传道、授业、解惑。”程伟说。
“将我心中所想化为言辞,只能算印证。”鸿钧莞尔一笑,“若是跟你一样信口开河,那才是偷师。”
“拙于言辞也应拜师。”程伟说,“可钧伯这样的徒弟我又不敢收,偷就偷了吧,我人小,但心胸开阔。”
“脸皮厚也能学来?”鸿钧盘坐在火塘边,意味深长地道,“跟女娲、后土打了招呼,为何偏偏漏了盘古?”
“只有两只手,哪能面面俱到?”程伟诡异一笑,语出天惊,“钧伯欲除盘古而后快,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与此同时,有巢部祖地迎来七名半僵旅人,她们将长枪、骨刺留在了部落外,递上一块竹牌请见,刻有高山映水、又似两只牛角顶立。
青笋儿将旅人迎进木屋,以火塘驱走寒意,以肉汤盛情款待。
旅人吃饱喝足之后,边比划边含糊不清的诉说来意,她们居于有巢部南下路线附近,一来一回得十天路程,受人所托,来有巢部祖地装一筒黄土,在狩猎时,一站一站的传下去。
四个雪季过去了,终于等来南迁部落的消息。
青笋儿泪流满面,抱着部落的新生儿在石壁上刻画,留下又一副印记。
慢慢地,一群似是而非的人形,在远方挥手,她们说,“沃土虽好,却不如故乡醉人。”
南下东进的迁徙途中,她们有不同的名字。
有巢氏。
燧人氏。
神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