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时光回首有情人共白头（五九）

食为天，追根究底，粮食都是能量换来的。这些能量，就是北斗七星诞生时的那场星尘、那场光和热。

    能量消失时，作物会茁壮成长，这是一种转化，此消彼长的转化。人有了粮食饱腹，才能继续劳作。能量仍在，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

    总的来讲，能量总量始终如一，一直守恒，也就是说，有了能量，你老人家才能万寿无疆，只不过……你老人家的万寿无疆是抢来的！”

    元始天尊思量许久，报之于苦笑，“巴不得贫道早死！这就是帝君所说明日会更好？”

    程伟又道，“以上这些，道祖在三千年前就已经说过，因为星尘源于大爆炸，又是生命最基本的构成元素，称其为原子，原来的原。天尊法号应为原始，而非元始，仓颉造字太晚，致道统传承模糊不清。”

    元始天尊怔怔地看着程伟，神色复杂，半是疑惑，半是明悟。

    程伟暗自松了口气道，“若非我来自后世，会和天尊一样迷茫，但人类文明，确实会发展到追溯生命起源的那一步，由于年代久远，有些地方比较模糊，天尊是某些历史进程的见证人，有辨别是非的能力。”

    “诚意满满！”元始天尊神目如电，探究起程伟的用心，“为什么对贫道说这些？”

    “蚓无爪牙之利，也无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遇不测而分，会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拥有独立的思维。天尊的自解之法若是近蚓之道，那就是无母系的父子传承，根本不是一个人，子不类父者，比比皆是！”程伟咽了咽口水，斩钉截铁地道，“譬如人间，皇家无父子！”

    “帝君如此坦诚，是怕道门出了逆子？”元始天尊微微一笑，“若自解之法，更近壁宫之道，如何？”

    “若自解之法类似壁宫断尾求生，乃人间大幸。”程伟轻轻一叹，“空口无凭，请天尊赠我些彼岸花演示原始之道。”

    “山海界花草任由帝君取用。”元始天尊笑着递来一把彼岸花，玄气团团环绕，片刻之后，彼岸花去，一盏碗口大的黑莲傲然绽放。

    “有点小。”元始天尊摘下一片莲瓣在放在嘴里细细品味，还是那个味道，苦涩，微咸，轻酸。

    “守恒并非只是说说，大小虽然不一，但能量相等。既然天尊今日盛意拳拳，我就试试能否让莲花开遍地府。”程伟化作玄气自散，辐射四面八方，铺天盖地。

    “原始之道？”元始天尊闭目冥思，手捧黑莲，青光外罩。

    酆都屹立于群山之中，江河环绕，四面苍莽，圆月遥挂在云海尽头。

    此时，亘古不变的灰色基调之中，多了些许黑紫合一的玄色，千丝万缕，润物无声。

    彼岸花轻轻摇曳，孤独多年，终于迎来共舞时刻。

    忘魂草肆意生长，那些已入轮回的人孑然一身而去，留下前世悲欢在亿万里疆域游荡。

    这一刻，那些喜怒哀乐似遇春风，瞬间化雨，凝成一粒粒泪珠落在鲜花、青草之上，如人饮悲，挥别过往。

    六道轮回台淹没在花的海洋里，忘魂草甚至将青嫩探进时光之中。

    “乱套了！”灵宝天尊紧皱眉头，一脸凝重。

    “明明是好过头！”酆都大帝依旧破罐子破摔，逮着谁怼谁。

    “酆都天子不要忘乎所以，更不要把无能当成无知。”灵宝天尊怒目。

    “天尊所言极是，地府所辖，大多岁不过百。我这三千年来，本末倒置，未曾站在人鬼的立场上治理酆都，只知唯命是从，做多错多，几位至尊觉得我无能无知，阴阳两地、诸位道友认为我德不配位，今日这般境地，怪不得别人。”酆都大帝咬牙切齿地道，“人死为大，重于泰山，地府惟有置入东岳治下，才能更好的履行治鬼之职……”

    “孽子！”灵宝天尊气的浑身发抖。

    “请天尊训诫，我有上进心，绝无忤逆意，不会像未来佛那样，惹得三界道友人人自危。”酆都大帝泰然自若，心如止水，又似心如死灰。

    数声惊叹打断灵宝天尊的怒火，盛开的彼岸花、疯长的忘魂草都已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下，渐不可见。

    怒放、疯长仿佛只是一种假象，绚烂而逝，盛极而衰。黑雾散尽时，满目苍凉，彼岸花、忘魂草无影无踪，似乎已化作春泥，地面上多出一片又一片湿润。

    “赤地千里，寸草不生。”释迦牟尼痛心疾首地道，“与虎谋皮，何其不智！”

    “咿呀！”一根根黑嫩破土萌芽，为生命的诞而欢呼，“咿呀！”

    世有不平，地代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