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教子,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天地渐小,心却更加宽广。
郭威也不负柴瑜厚望,不仅能举一反三,还能跳出柴瑜划定的条条框框,别树一帜。
柴瑜的眼神越来越热切,如果说初遇只是一见钟情,三天相处下来,两人已心有灵犀。
柴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第三天黄昏接柴瑜返回客房的时候,两人已经肩并肩的坐在了一起。三天期限已至,暴雨仍然不歇,他厚着脸皮毁诺再许,“好事多磨,最后三天!”
柴瑜心思已定,根本不在乎柴翁说什么,反而是柴守礼看不下去了,“只是三天暴雨,河清县城的房子就塌了好几间,他们要是知道爹这样许诺,肯定会把我们丢进黄河喂鱼。”
柴翁先以棍棒教子,后又重新许诺,“雨再下三天,爹在客栈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转眼之间,又是三天,柴家众人已在客栈滞留了七天,郭威与柴瑜如胶似漆。
上至客栈主家,下至厨娘、小二、跑堂无不扼腕叹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就连牛粪的房钱都由鲜花负担。
六月二十八日黄昏,大雨滂沱。
郭威携柴瑜拜见柴翁和柴李氏,只带了一把横刀,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下,三个响头磕碎三口青砖,嗓音铿锵有力,不似提亲,更似上阵杀敌,“请父亲大人放心,此刀所得,皆为瑜儿所有,苛渝此言,神降之罚。”
横刀只是决心,而非聘礼,穷的连定情信物都没有。
柴翁鼻子一酸,老泪纵横,又不敢再推下去,再过两日就是七月,整月都不宜嫁娶,纵然他万分不甘
,也只能履行诺言,“明日就把你们的婚事办了!”
柴李氏越看越欢喜,人高马大,有胆有识,除了孑然一身,想挑刺都挑不出来。女大三,堆金砖,何愁来日不富贵?她狠狠地扇了柴守礼一巴掌,“快把你姐夫扶起来!”
只有一夜的准备时间,礼节能省则省,既是明媒正娶,媒人、聘书、礼书、迎书缺一不可。
郭威想到了上司赵弘殷,媒人就是他了!
出身涿郡赵氏,也算是高门之后,骁勇善战,擅长骑射,初事赵王王镕,后因救援李存勖有功,留典禁军。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嗣源登基之后,大笔一挥,立刻把李存勖的这些亲信,发配至河清县黄河渡口。
赵弘殷起初吓了一跳,首先想到强娶,差点把刀拔了出来。
郭威拍着胸脯保证是你情我愿,再三恳求赵弘殷以媒人身份出席婚礼。
赵弘殷幽幽叹道,“先帝尸骨未寒,雀儿就要尚其左右,如何堵悠悠众口?”
郭威一脸戚容,“卑职也是为了大人和兄弟们的前途着想,陛下若是知晓此事,我等回京指日可待。”
赵弘殷细细一想,还真是怎么回事,为防郭威瞒上欺下,他亲自跑了一趟客栈,看过柴翁和柴瑜截然不同的脸色,恍然大悟,原来是生米煮成了熟饭!
敲定婚礼事宜,已是亥时初,柴李氏又找来河清县两位媒婆完善婚礼细节,柴翁携郭威礼送赵弘殷出客栈。
天气悄然转晴,夜空星光璀璨,湛蓝如洗,明月伴着清风,带来丝丝凉爽,惬意满人间。
柴翁暗自寻思道,“这也算是天意,女儿已经死过一次,还能更坏?即便郭雀儿无为,有柴家在后面撑着,两餐温饱肯定不成问题。”
赵弘殷远去,翁婿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沉默着,心思各异。
可怜天下父母心,柴翁已经把心操到了郭家第二代身上。
郭威则只想快点洞房,至于别的,都是后话。
柴翁决定和郭威深谈一次、交交底,于是,翁婿对坐,就连柴守礼都被赶了出去,“想没想过去邢州?”
“从没想过!”郭威断然否决这种可能性,“若想有所作为,必须留在洛阳,除非能独镇一方。”
“文仲可要考虑清楚。”柴翁一脸欣慰的笑了,“同样的问题,老夫不会问第二遍。”
“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分得清轻重,居中无功,贸然入职藩镇,会死的不明不白。”郭威直言不讳。
“邢州没这么凶险,想出头也会更难一些。”柴翁想了想道,“这次进京,一为接瑜儿出宫,二为拜访新任保义军节度使石敬瑭。柴家和石敬瑭没怎么走动过,但其麾下牙门都校刘知远和柴家渊源颇深。桥,由柴家替你搭,路,要靠你自己走。刀剑无眼,老夫既希望你飞黄腾达,又希望你和瑜儿白头偕老。”
“男儿功名马上取,小婿绝不让岳父大人失望。”郭威起身欲拜。
“大礼留待明天。”柴翁态度坚决的拦住郭威,“时势造英雄,希望有一天,无人可受你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