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以安。
惊变起于瞬间,又悄然落幕,正在耳房休息的两名宫女推开殿门冲了进来,俱是衣冠不整的喊道,“长公主!”
程伟心里顿时一松,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君子不欺暗室,他伸手招来一片光明,待寝殿内亮如白昼,又走到角落里,取出一瓶酒精开始清理创口,血势始终无法止住,他只好任由玄气自双目内溢出,黑色帝袍再度袭身。
殿外呼喝声渐起,持械内侍纷纷围了上来,二八少女趁着程伟转身已披上长袍,看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一分为三,心里半是惊惧半是感激,步出殿外之时,尽管程伟身后的龙袍已然显形,她仍期期艾艾地表达着歉意,“对……不住!”
程伟负手不应,身处深宫禁闱,他不想乱窜,更不愿意一走了之,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蓝继宗等人的到来。
十来名内侍持械冲进寝殿,虽说殿内有无灯自明等神异,面对黑色龙袍,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中弓弦。
程伟接住一轮箭雨,才轻飘飘地道,“请各位稍安勿躁,要打要杀,等蓝继宗来了再说。”
一名押班外出,片刻之后,十来名内侍有序撤离,不慌不忙的关门上锁。殿外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仅将寝殿围的水泄不通,还搬来了桐油和便桶,以做驱邪之用。
程伟哑然失笑,细细打量起殿内的布置,并无一丝奢华,也无五彩斑斓,可能与赵恒崇尚节俭有关,更可能是少女的性子使然,既然称之为长公主,想必就是寿昌长公主赵清裕,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出家修道,名为报慈正觉
大师。想到这里,他心里没来由的一寒,怎么会这么巧?明年修道?正想唤醒记忆深处,身体突然一阵飘忽,似有崩溃之兆,他顿时一头冷汗,“不是呼延氏吗?怎么又冒出个赵清裕?”
正在这时,蓝继宗缓缓地敲响殿门,“贵人安好?”
程伟回过神来,笑道,“蓝都知再晚来一会,我就被熏死了。”
蓝继宗这才推门而入,看见一身鬼气的程伟身穿黑色龙袍,顿时一头冷汗,再也不敢直视,“罪在老朽失职,御下不严,方累贵人受创。”
程伟摆摆手,“无妨,他们想来,防不胜防。”
蓝继宗微微躬身,“请贵人再次移步观稼殿,陛下和娘娘一直挂怀。”
程伟一边迈步,一边自嘲,“陛下是想让我赔这庑顶。”
蓝继宗稍微自在了一点,“陛下和娘娘皆是心慈之人,只是关心贵客伤势。”
两人绝口不提寿昌长公主赵清裕,仿佛冲撞一事从来没发生过,是不是真没发生过得看赵恒怎么想。
寝殿之外,内侍、宫女已去七七八八,偶有几个持灯站立,也是紧闭双眼、以头贴胸。反而是某些宫殿的门窗缝隙之中,冷不丁的传出几声惊叹。程伟恍若未闻,蓝继宗却是红了脸,开始讲解宫中各种景致由来、优美之处。
拖延之意分外明显,程伟明白,赵恒需要时间消化他坠地后发生的一切,特别是当事人赵清裕的所见所闻。
两人走走停停,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至观稼殿,赵恒和刘美人站在殿外相迎,显然是为了程伟遇袭一事表达歉意。
尽管赵恒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程伟的状态吓了一跳,“这龙袍可比朕的威风多了,朕还是第一次看见龙有九首。”
程伟先是一个深揖,然后才道,“九于陛下来说代表至尊,对我来说则代表终结,这种形态并不是好事,只有伤势过重或是大战将起时才会如此。”
赵恒汗颜,“都是朕的不是,治军无方,才酿此恶果。”
程伟不以为然地道,“陛下错了,神异入尘世本就该死,若是人人都像他一样,敢于亮剑,我的存在就毫无必要。纵然为人所胁迫,亦可嘉奖。”
赵恒摇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勇气可嘉,法不可恕。”
程伟又道,“若不是他刺我一剑,陛下岂不是畏神如虎?”
赵恒想了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程伟露出些许笑容,又问,“可是吓着娘娘了?”
刘美人缓缓摇头,“贵客若是不开口,可能会吓着妾身,现在看来,这身装束反而令人精神许多。”
程伟则叹了口气道,“娘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身装束其实是一道枷锁,不穿会死,穿上就要卖命,如有可能,我永远不愿穿上。”
赵恒问,“枷锁?”
程伟笑了笑,“天无二日,若是姬发现身,陛下只需说十个死字,他必然身死道消,永无回头之日。”
赵恒眯了眯眼,寒光四射,夜空似有雷霆闪过,“于贵客来说也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