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使放在直通沧粟府和桑茗谷的运河告成前,西镇港绝对值得上这个价,可事到如今,欲把西镇港卖到三千两,多少有些痴心妄想。
李动当然不会迎面说出拒绝话,而是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地从腰后掏出一把宛如小臂长短的算盘,向庄世昌幽微一笑,十指轻灵,在算珠上边“噼里啪啦”连打,显然是对这样的狮子大开口早有预料,于是做好完全准备,以事实说话。
他道:“据我的调查,前年西镇港的收益,统共有一千贯。看着或许不少,可里面岂非还包括了贵帮为着拿下独营权而奉上的五百贯,将之刨除掉,也就只剩下五百贯是凭着过往船只的停泊而赚到。
“虽不知晓贵帮和西镇港谈妥的分账比例是多少……”
“六四分账,我们六,他们四。”为了不在李动身前折损面子,庄世昌赶紧截道,多多少少存在了些虚报。
“好。”李动不作质疑:“就按照六四算账。”
指尖波动着算珠,加减乘除清脆作响,答案立刻明了:“如此算起来,前年贵帮在西镇港的进账,大抵是得有七百五十贯的。”
明知是假,庄世昌也眉飞色舞的大笑,拍了拍腿根,朗声道:“哈哈,正是七百五十两。不瞒李老弟,哥哥这是舍了个大己,才让你用三千两把西镇港卖走啊。
“你好生想想,一年就有七百多两,顶多四年,本金就回来了,往后只消在家里架着脚,就有银子进账,这样的日子多好!”
李动道:“好虽是好,可其中的人工,岂非还得再同庄帮主唠叨唠叨。”
庄世昌瞳孔一缩、眉毛一挑,瞪他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冷厉,道:“什么人工?”
“想要接手西镇港,岂非还得每天派驻三十来个人马。这一笔开销,当然是从七百十五贯里扣了。”
庄世昌阴鸷的瞳孔胜过刚到,一寸寸割在李动的肉上,如若不是他紧张得一动也不敢动,说不定就惹得庄世昌暴起,将皮骨一同剥拆掉。
李动哽了哽喉头,勉强装出镇定,接着道:“不知、知道庄帮主给这些人马什、什么价?”
其实西镇港的生意就折在这条要求上,庄世昌一见对方已知晓,清楚诓骗不了,哪里还会替李动算账?索性狞着眼睛冷冷盯望,嘴中无话。
这般的沉默,足足延烧了一盏茶。
期间,李动和温良俱是备受煎熬,忍耐着数十双目光对自己吐露不详,只得相互掐住对方的大腿、臂膀,想把这种局促场面硬抗。
最终,还是李动率先受不住痛,深嘶了一声:“啊!……”自然又引得大家瞳孔睁大。
他顶着尴尬,小心翼翼道:“不、不如这样,我按「义气帮」的人算个价?”
见庄世昌并未拒绝,他始才接着道:“堂中子弟的工钱,通常一天在二十文上下;照着最精简的人手算,一天即要六百文,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就是二百……一十九贯铜钱,真正落入贵帮口袋的只有五百三十一贯……”
“岂非也有不少!”庄世昌注意到帮中子弟的神态变化,分明在听闻「义气帮」的工资后,满脸都是化不开的失望。
妈的,一天十五文,还敢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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