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高寿啊?”
韩维说:“小时候家穷,父母怕我饿死,卖给了外乡人,后几经转折遇到我师父,所以只记得少许关于祖母的事情。”
李老夫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小辈的脸疼爱道:“他们也是为了你能活命,不该记恨他们,你祖母的心又何尝不痛!”
老夫人慈祥的眉目和宽慰的话语像幼时祖母抚摸在头上那只温暖的手,韩维的心也柔软起来,他流露出孩子般的求安慰的神情,他点头道:“老夫人说的是,有条命活下来就行!”
李偃扶着老母回屋后,韩维坐在老松树下看着远处一片白云想念记忆中的祖母,他已经淡忘了祖母的样子,只隐约记得祖母常常要他陪着她睡,他就搂着祖母的臂膀听着她慈祥的声音睡去。
韩维正想的出神,哑巴马夫拎着一个桶走到花坛边上开始浇花,韩维搓了搓有点凉的双手,问马夫:“这几日我看花盆的水就没断过,你浇的这样勤快,不把花都淹死?”
马夫憨笑着点头,自顾自浇花。
李偃次子李雄走过来说道:“你别管他,安平就爱给家里的花儿树儿浇花,不知都浇死了多少棵了。我父亲格外喜欢这个安平,去哪里都会带着他,也乐此不疲从外面买花回来给他浇,还命人把家里犄角旮旯都种上花。”韩维环视了院子每个角落,确实栽满了植株花草,他道:“安平这个喜好还真特别!”
李雄说道:“可不是,他脑子不灵活,不过好在老实本分,除了浇花,从来没有惹过事。”
韩维好奇的问:“安平从小就长在这里?”
李雄坐到韩维身边,看架势是要和他长谈下去了:“他来我们李家不过十几年,那年父亲外出办事时把他从梁莒带回来,听说是脑子不好才被家人丢弃。”
韩维:“梁莒与齐接壤,又是因养不活家口而丢弃的缘故。大国之间轻师好战,国家不能休养生息,致使百姓穷困不堪,饿死的、丢弃的孩子比比皆是。”
李雄:“我楚与齐结成同盟,基本上相安无事,也是百姓之福。听说公子陈要娶韩国公主,这又是一件好事情。”
那日宴席上听李偃提起过此事,便接了李雄的话说:“听闻韩国也要我们嫁一位公主过去,选中了黄陵侯的孙女。这样的女子以一人之力,结两国之谊,实在令人敬佩!”
李雄笑着反驳道:“女子生来就要嫁人,不嫁韩国也会嫁于旁人,终究是要嫁,我没看出来这有什么值得敬佩的!”
韩维见话不投机,找个借口说道:“刚才练了几回剑乏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李偃起初对韩维那把剑有所怀疑,那把剑乍看确实与当年韩郢在书房中拿出的相似,他当时也只是粗略看过一次,只记得剑身上有个深凹的阴文“韩”字,而这把剑没有任何刻过字的痕迹。这个谭昭远在千里之外的舒窑城长大,若真是韩郢之子,凭一个几岁的孩子能有多大的能耐躲避到舒窑,何况李旭说过韩家老小都已经死了。
李偃这几日对谭昭的相处和观察,以及故意提到故交之时观察过谭昭的神态,那孩子的脸上没有一点起伏的表情,光凭与韩郢神似这一点确实不能证明他就是韩郢之子,李偃想:“可能是我多虑了,不过要对这个孩子多留意一些。”
韩维两次告别李偃,李偃实在没有理由再挽留,拿出衣物和银钱相赠,说道:“下次来郢都把我这当成自己家,不要生疏,你就像我的孩子一般。”韩维一一拒绝了李偃的好意。
韩维也暗中观察李偃的为人,虽贵为郊尹,确平易近人温和沉稳,他有好几次冲动想告诉李郊尹,他就是韩郢之子。
在辞别的前一晚,李府发生了一件怪事。当夜已是子时,韩维躺在床上辗转多时还不能入睡,屋内一片漆黑,连屋外也似墨一般,这时他突然听见外面传来几声男人的狂叫,那声音在深夜里穿透了黑暗,显得凌冽凄惨,韩维心中一惊,暗想道:“难道有人在动刑?”他迅速穿上衣服拎上剑,悄悄打开房门贴着院墙走进暗夜中,他站在院中的墙角处,仔细分辨那几声狂叫来自哪个方向。又一声更凄厉的吼叫声传来时,韩维翻过院墙,迅速往李府西南角跑去,如果没有弄错,那个方向是李府几个下人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