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直接被气笑了。
其实他也知道,叶兴中也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真的在担心。
不过担心的不是他自己会不会被连累到,而是担心方不为以后的处境。
马春风是什么样的性格,对中共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叶兴中怎么可能不了解?
那是宁杀错,不放过!
“顾好你自己吧!”方不为叹了一口气,“近期尽量小心一些,特别是回到重庆后,局座可能要对你们审查……”
叶兴中眼珠子猛的往外一突。
审查?
这里的“你们”,绝对指的是以前跟着方不为,出过生入过死的这些才部下。
但为什么要审查?
马春风现在也只是怀疑而已,肯定是没什么证据和线索,认定方不为和对面有关系的,不然马春风早就行动了……
那就只可能是,方不为要搞事……
“你要干什么?”叶兴中惊声问道。
“局座限我清明之前,必须回到重庆!”方不为回道。
“那回去不就行了?”叶兴中理所当然的回道,“别说别人了,就连我都想不通,你放着好好的正事不干,跑去当哪门子卧底?真嫌自己命太长了故意跑去送死……”
“啪!”方不为一巴掌扇在了叶兴中的后脑勺上,把剩下的话给扇了回去,“放你娘的狗屁……”
“个个都怕死,那还抗什么日?直接跪下来叫爹不更安逸?”
叶兴中悻悻的摸了摸脑袋,不敢吱声了。
太激动,嘴一秃噜,说到方不为最忌讳的话题上了。
“你以为重庆是那么好回的?”方不为冷笑了一声,“马春风可是要让我交投名状的……”
叶兴中眼皮子猛的一跳:“投名状?”
马春风这是绝户计啊?
方不为好像除了叛逃到延安,再没第二条路可走了。
怪不得要让自己小心点……
“那你怎么办?”叶兴中紧张的问道。
“凉拌!”方不为冷笑道,“老子不交,谁又能把我怎么样?”
叶兴中牙疼似的咧了咧嘴。
方不为确实有这个底气,就算他回了重庆,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问题是,从此以后,重庆政府当中,不可能再会有人信任他了。
那还不如直接回延安。
以方不为的能力的手段,以他和南洋及美洲侨盟的关系,还愁没地方报国?
“那你是……要回去?”叶兴中又问道。
怎么回去?
到了那边,同样解释不清楚。
“看看再说!”方不为叹了一口气,“等我先把上海和南京的事情处理干净……嗯,你不要多事,我自己处理!”
方不为又警告了一句。
他不是怕让对面知道了会怎么样,而是怕叶兴中暴露。
“我知道!”叶兴中应了一声。
“不用为我担心!”方不为又反过来安慰道,“多少大风大浪闯过来了,这么点波折算什么?我能处理好!”
“还是要小心!”叶兴中忧心忡忡的提醒道,“明面上,自然没人敢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要小心,会不会有人玩阴的……”
方不为冷冷一笑:“放心,我会防着这一招……”
司机回来后,两人自然不可能再说这样的话题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客轮也到码头了。
方不为挥了挥手,轻松潇洒的登上了船。
直到看不到方不为的影子,叶兴中才上了小车。
坐在车里,他越想越不对劲。
这么大的事情,方不为为什么没有向组织提过?
不然组织肯定会联系自己,想办法查清楚具体的情况。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小车开过了两道街,叶兴中让司机停了下来,借口要买点东西,让司机先回了别墅。
这里是南洋,不是重庆,叶兴中很肯定,马春风没有那么多的闲心怀疑自己,也更没有多余的力量,派人盯防自己。
他决定,把自己知道的这些情报,尽快汇报上去……
而方不为也绝对想不到,知道叶兴中要跟着马春风来南洋之后,地下党组织重新激活了叶兴中,让他时刻监视马春风的一举一动,并且给他派了一个联络小组,跟着叶兴中一起到了南洋……
延安。
李泽田正在办公室起草着一份文件。
一月初,驻桂办事处被撤消后,他就回到了延安,受组织委托,着手组建情报部,同时负责部分白区情报工作的对接。
文件写了一半,遇到了一点难题,李泽田正准备起身,打开窗户透口气,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当当当!”敲门的声音又急又快,语气还有些慌张,“老李,在不在!”
李泽田听的出来,来的是军委二局的一位负责人,工作性质和他差不多,负责的是另外一条线。
叶兴中,就是他手下的绝密特情之一。
“在!”李泽田飞快的站了起来,跑过去打开了门,“怎么了?”
“进去说!”来人闪身进了房间,又关紧了门。
确定房间里只有李泽田一个人,来人把一张纸条交给了李泽田:“你自己看!”
纸条上的字很多,但只看到第一句,李泽田的脸色就变了:“一百号先生”疑似暴露……
一百号先生,是方不为的代号。
他暴露了?
李泽田压制着心里的惊疑,继续往下看,结果,看到了让他身心俱震的东西。
方不为不但是齐希声,还极有可能“自己人”?
李泽田知道齐希声这个人物,也知道他是南洋方面派到国内,表面好像投靠日本人当了汉奸,在大肆捞钱,实则惠民,甚至在变相的支援抗日。
因为边区以及抗战部队的部分伤药,就是通过齐希声的南洋药洋公司买来的……
至于自己人,李泽田更是如雷灌耳,更神交已久。
“桐计划”,就是这个“自己人”提供的,还有“关东军主力悉数南下,即将围困重庆”的绝密情报,以及日军针对根据地的数次大型军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