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娓娓说来。
一席话说得夜云熙不觉动容,笑着去应他,又思及那夜,眼看赫连勋就要将她压在地上吃了,竟是这病怏怏的人挺身而出,冲进来救她,也算是难得的仗义了。遂起了将他当成亲弟弟般对待的心思。
立在夜云熙身后的凤玄墨,却是一脸黑云,越来越沉。偏偏澹台玉抬眼一撇,像是故意来看他脸色,见他黑沉,竟有些得意,笑着冲夜云熙说来:
“姐姐,你靠近些,我有些话,只说与你听。”
“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夜云熙口上虽如此,还回头瞧了瞧凤玄墨,心里奇怪那人突然升腾的黑云压城气势,却终是倾身附耳过去,听那少年公子低语:
“姐姐,我有两个问题,其一,姐姐可要想好了,此番回去,是想要回到哪里去?又想以何种身份回去?其二,姐姐难道不好奇,那夜,赫连勋寝帐外的亲兵守卫,不下十人,我一病弱之人,是如何进得帐中的?”
夜云熙转眸去看这牙尖多事之人,又嘴角一挂,勾出一副不置可否的笑颜,心里却沉沉的,有些不痛快。第一个问题,不用澹台玉提醒,她也是要认真思量的,既然行了那场草原结亲礼,她就算是嫁给了赫连勋,便不再是北辰皇帝的未婚妃,而赫连勋已死,她从此岂不又是自由身?因此,西凌王子妃这个身份,是可以作些文章的。
可这第二个问题,就有些蹊跷了,且不说与第一个问题不相称不搭边,最让她心生疑云的是,仿佛有些她不愿去细想,不愿去相信的事情,在一点点地展露,如珠光点点,隐隐闪现,只差一条线,将它们串起来,提起来。
“姐姐这几日慢慢思量,若有想不通的关节,我倒可以帮着参详参详。”澹台玉见她虽不动声色,但睫毛频闪,便知自己的话入了她的心,又是几句旁若无人的耳语,才移开些眼神余光,瞅着她身后的人,略略提了音量说到:
“说得都有些口渴了,姐姐,我想喝口水。”
夜云熙被他这一娇气使唤,醒了神过来,耳边恢复马蹄吆喝,一片嘈杂。她便反手过去,等凤玄墨递水囊子上来。
等了几息,仍是手边空空,她寻思这机敏之人,怎么也走了神。转头过去看他,才看到那张杀神脸,那神情,像是瞧见什么忍无可忍的事情,可那双灼灼燃烧的黑瞳,一对上她的疑惑眼神,还是极力忍了,低头解下腰间水囊,递过来。
她无暇理会这人的怪异矫情,接过水囊,本是要递到澹台玉手上,可见他正呲牙咧嘴地疼,她心中一软,索性一把捏了水囊,递到他嘴边,亲自伺候这小王爷喝了,才反手将水囊递还回去,又抬衣袖去替他点拭嘴角的水渍,还跟哄孩儿似的,宽慰他一番,这才站起身来,准备启程。
地上蹲跪得久了,猛地起身,便开始眼冒金星,身形虚晃,又瞧见有眼神好使的鸾卫,已经将那匹狻猊牵了过来。夜云熙便赶紧转身过去抓凤玄墨的手臂,一边稳住身形,一边又找个事由来解释她往人家身上挂的举动:
“阿墨,我也有些渴了,给我口水。”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那黑沉着脸的天神,仿佛压根没有听见她的话,兀自拨开水囊塞子,往他自己嘴里送了一口水。夜云熙轻扶着那只曲折的手臂,眼巴巴地看着晨光中那张仰起的侧脸,滚动的喉结,她也不避朝阳金辉的直射,愣是将眼睛都瞪圆了。她堂堂一尊贵公主,难道想讨口水喝,还得看人家心情?
正凤眼圆瞪,准备发难之际,那人抬臂朝她身后一绕,一把将她拦腰揽了,拢至身前腰间,又飞快地低头下来,嘴对了嘴,覆了个严实,四唇相触,口舌相抵,将他口中的清水渡了过来。
夜云熙被揽得动弹不得,又仰着头脸,要想不呛着气,只得一口口地,将那满口的甘甜清泉,和着那条攻城略地的长舌,一并吞了。
深深吞咽间,有些迷离,又清醒万分,这众目睽睽之下,这木头发什么失心疯?一想起周遭的近距离围观,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
幸好一口水下去,那人也不再恋战,撤开头去,不等她反应,躬身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托举上马,再飞身上来,坐她身后,与她共骑了,执起缰绳,扬起马鞭,大呵一声:
“启程!”
然后,一骑绝尘……
少顷,鸾卫骑兵们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他们的统领大人,在公主殿下面前发飙,是何等的威风模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