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被她看得心中七上八下,却又无法承受他的直视,颇有些尴尬,隐在夜色中,瞧得并不真切。“许是巧合吧,在下,并未听说过。”
花音瞧出了安然的异样,联想到烟花中的清俊面容,顿时笑出了声:“真没想到公子还有如此多面,真让人意外呢。”
“什么?”安然并不知晓烟花中的那一幕,那时的他刚从冥煊的手中救下远阁,心中正担心花音的安危,还要顾及这灯市上的凡人,根本无暇估计其他。
花音但笑不语,面上却露出了一丝小女儿的神态,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街道:“公子陪花音逛一逛可好?”
安然微笑,完全不似在仙界时那般冷漠,看一眼天色,柔声道:“好。”说完侧身看向花音,那眼中的柔情,似秋潭的深水,直让人身陷其中。
已化身果儿的红樱瞧着安然的眼神,禁不住心中叹息着,若以往的花音能看到安然这一幕,不知心里该有多高兴。物是人非,多少岁月已过,红樱直到现在才明白安然爱花音其实并不比花音爱他少几分,可对于他的方式却是不敢苟同。在她的眼中,安然心思过于沉重,顾虑太多,烦扰太多,所以才会令花音伤心绝望,绝望到使她亲手除去关于他的一切记忆,忘却一切。红樱明白,花音不单单是在逃避,想必,更多得是无法再次面对自己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仍旧无法抑制地爱着安然。
星君说,花音的命,虽然无法知晓,但却是注定的。红樱听到后就笑问司命谁的命又不是注定的。司命笑而不语,红樱后来才明白,他话中真正的含义。
无论是凡人或者仙人的命格,都有仙阶不同的仙官撰写,但毋庸置疑,都是人为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可以改变的。可花音的不同,她的命格簿上只有寥寥几笔,却任谁都无法改变。所以,当安然说要助花音入凡世的时候,司命虽不情愿,但潜意识中却觉得这不失为一种好的修炼方式。并不是他对花音抱有多大期许,指望她仙阶晋升,功力进增,他只希望,能多几次历练的机会,花音至少可以从容面对早已注定的将来。
安然曾在玉帝寿宴时逛过仙界的灯会,奢华自不必说,那些为讨好玉帝而纷杂的小戏法实在令人眼花缭乱,看得多了,便觉得没了意思。倒是这凡间的灯会,自是不比仙界,没有仙气缭绕,更没有法术注入的新奇,却因了擦肩接踵的人群却变得温暖而朴实。花灯各式各样,用料不同,颜色各异,悬挂在竹竿上,很是精巧。再加上有佳人相伴,这心情和感觉便有了极大的不同。
花音对于刚刚发生的危机几乎全然拋诸脑后,或许是对安然的信任,或许是觉得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可以奈何得了她,或许她本性原本就如此,虽是皇族贵胄,却长了一颗无拘无束天不怕地不怕的心。
安然跟在花音的身后,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向前跑着,口中还吃着糖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比在仙界还要无拘无束。她会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似乎生怕他会跑掉,只要看他仍跟着,她便会展颜一笑,那晶亮的眸子像是着了色,在这漫天的灯海下,熠熠生辉。安然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这是他多少次梦想中的场景,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注视着她,而她总能没心没肺地笑着。
整个灯市似乎就剩下安然与花音二人,安然从容不迫地跟着,时不时地对跑在前面的花音叮嘱几句“慢些”、“小心”。
花音在一个卖鲜果的铺子前停了下来,随手撷起一个红润的果子,放入口中浅尝着。她眨眨眼,顺手又拿起一个,递到了安然唇边:“公子尝尝,可甜啦。”
安然愣了一下,伸手要接,却被花音一个不注意塞入口中。刚一嚼,那浓浓的酸意直引得他恨不得立刻吐掉,可一看到花音警告的目光,他只好硬硬地咽了下去。花音赶忙将口中的酸果吐了出来,向果儿嚷着:“水,水,好酸!”
果儿无奈摇头,跑到一旁寻水去了。安然心中直想笑,面上却仍旧冷着一张脸,望向了别处。花音的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围着安然转着:“公子是生气了么?”
安然垂首不理,他最是了解花音,无论是在仙界还是再生为人,越是不理会她,她越是着急。果然,花音就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立刻一本正经地道:“是花音错了,不该捉弄公子... ...”几个少年笑闹着路过,不小心撞到花音。花音只顾着安然,没站稳,一个踉跄,扑进了安然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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