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凭无据,就跑去质问于她,真不知该说你是勇气可嘉,还是有勇无谋。”
“可她确实可疑啊!”
面前的先生,给自己倒了壶茶水,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呵,可疑?你可知道她的那些伤药、食料,都是何人所给?她若真有你说的那样厉害,会蠢到卖这样的破绽给你?”
汪玉可是十分的不服,有些生气的问道:“那何人会有这样的好心?别的不说,就说这些伤药,还有那些吃食,那都是紧缺之物,就算是有心之人想做好事,也轮不到她来出面啊?”
先生喝了口茶,冷淡的说道:“这个,你就得问问袁老夫子了,伤药、还有那些食料的钱,都是从书院里拨出去的,不过是为了让那些末等的孩子少受些皮肉伤,多加顿餐食而已,至于让你这样的大惊小怪?”
汪玉可有些错愕,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样的渊源,也难怪钱先生会如此生气了,他有些不解,这些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先生们何至于要这样的遮掩。
“你以为的小事,在有些人眼里,那就可能是大事。这些东西你有,给别人一些,自然是没什么。可对于没有的人来说,那是需要靠争、靠抢才能得来的,多一些再好不过,少一些,便得斤斤计较,你也瞧见了,书院能拿出来的钱银其实并不多,人人共分?谈何容易。”
玉可皱起了眉头,先生也没再多言,从先生书房出来后,他是十分的懊恼,这样的事,他怎会没有查证呢,可就是因为查不到,这才对那大娘起了疑心,结果弄了半天,这钱还是书院所出,也难怪她会如此大方,看来自己在这事上,确是小人之心了。
第二日,后院歇息的小室内,大娘便收到了玉可书童送来的果饼茶叶,瞧着那小山一样的礼物,大娘有些惊疑,是说什么都不敢收,那书童见她推辞,说明来意后,也不等人答应,扔下东西便跑了,大娘想追,可人早跑没影了,她只得拎着这些东西,又回到了屋中。
当天夜里,汪玉可便在书院里闹了出大动静,谁也不曾料到,深夜里,他竟会突发起了羊角风!
羊角风这样的病症,发病多在深夜,且来的极突然,等到众人发现他的症状时,他已经发病了好一会儿了,书院里的众人是忙成了一团,找大夫的找大夫,搀人的搀人,瞧热闹的瞧热闹,谁也不曾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人正站在院中的凌霄花下,眼睛虽死死的盯着屋中的动静,可人,却是不敢靠近那屋子半步。
“霍先生,这是怎么了?”
那人只是死盯着屋里的动静,却并未回答来人的问话,听说大夫已到,他立刻转身,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中。
他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赶紧用冷水狠狠泼了自己的脸,这才终于是冷静了下来,有些事,他不愿再回想,可今夜的阵仗,确实让他有些难受。
那些屈辱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他只觉胸中酸涩难忍,一滴眼泪滑落,他终是没能忍住,还是哭出了声来。
汪玉可的羊角风倒不是什么家传的病症,只是夏日炎炎,他又久未安睡,许是夜里着凉了,又或是吃了什么腐坏的东西,这才引来了这样的毛病。
“昨夜的热闹你瞧见了吗?那场面,简直是吓人,那汪玉可好似抽风了一般,一个劲的在那抖!”
“当然了,他口吐白沫的那个样子,委实是吓人,要不是我躲的快,他嘴里的白沫子都要飞到我脸上了!”
“还白沫呢,你没瞧见他那下半身啊,哎呦,那叫一个臭诶!”
众人的神色各有各的鄙夷和厌弃,堂上,霍先生紧紧的捏着手里的书籍,面上却未曾表露过一丝的恼怒,坐在前头的陈宇昂察觉到了先生的不对,直接冷脸站起了身,打断了那几个人的闲话。
“玉可是病了,可也轮不到你们在背后这样的编排,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市井小民在此哗众取宠呢!”
“哟,这是哪里来的忠犬啊,这样的护主,可惜啊,如今主子都不在了,还在这狐假虎威呢。他汪玉可一个夜夜尿床的夜尿郎,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还说不得,笑不得的。”
陈宇昂气急,抬手便要打,拳头还未出去,身后便传来了霍先生的一声咳嗽,几人顿时噤了声。
“你们几个,既然这么喜欢说,就上外头说去吧,我的课,以后就别上了。”
“先生?!”
“怎么,不服?”
刚才还说的起劲的几人,这时候哪还敢多言,只能低着头,不再说话。
陈宇昂有些得意,却不想,回过身来,霍先生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说不过便动手,想来是力气太足了,从明日起,你去后院帮忙打水,什么时候读明白了论语,什么时候再回来!”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