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差十分四点,楚云准时到达北海的南门。
一件浅紫色的软锻旗袍,低低的小立领,无袖,胸前绣着一朵白色的玉兰花,白色的高跟皮鞋,一把同样是浅紫色的小洋伞,遮挡着已经渐渐西斜的太阳,清新淡雅,宛如一朵含苞欲放的丁香,静悄悄地散发着清香。
她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悠闲地朝那座白塔走去。
她习惯准时,从不迟到,但也从不早到,她一面悠然地欣赏着北海的湖光水色,一面警觉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四点整,她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抬眼望着空无一人的塔台,停顿了片刻,顺着围墙朝后半面慢慢走去,渐渐地,另一面塔台也尽收眼底,两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坐在低矮的围墙上正在下棋,靠近北海的一面,一个穿着长衫,手里拿着一本书的男子背冲着她站着,出神地望着北海平缓如镜的水面。
从背影看不出此人的年龄,但直觉告诉楚云,这不是他。但转念一想,他很善于伪装,也许她感觉有误?忽然,一个念头让她浑身上下出了一层冷汗,他并没有明确说是他自己前来,有可能是别人呢?她的心开始砰砰跳,如果是另外一个人,那现在这里有三个人,会是谁呢?她意识到今天的问题出在哪儿了,只有接头地点,没有暗号,也没有暗语,她犯了一个地下工作者不该犯的低级错误,她暗自讥讽自己,怎么一关系到他,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细心就全没了踪影。她暗暗责备着自己,缓缓地转身,准备撤离。
她再一次吃惊地张大了嘴吧,就在她身后两米的地方,站着一个身穿浅黄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双手悠闲地插在裤兜里,浓密的短发有些不听指挥地飞扬着,嘴角带着一丝调侃地向上翘起,正微笑地望着她,那不是他是谁?
楚云忽然有一种想扑过去狠狠地咬他一口的冲动,她死死地盯着他一动不动,恨自己一见到他就方寸大乱。
欧阳复笑着走过来,低头看着她的脸,有些不解地问:“生气啦?生谁的气啦?”
她不说话,就是不想说话,扭过头,任性地不理他。
下棋的两位老人抬起头了然地望着他们,“这小伙子,生谁的气了都不知道?生你的气了呗,年轻人,迟到了吧?还不快道歉,赔个不是不就结了。”
另一个说:快哄哄,女孩子家,哄哄就好了。”
欧阳复尴尬地冲二位老人笑笑,伸手搂住楚云的肩膀,轻声哄劝道:“好了,别生气了,都怪我不好,别生气了。”说着,双臂稍一用力,带着她朝塔外走去。
楚云知道她不应该这样,她也不能这样。这是什么地方?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今天就是想任性,她想发脾气,想打人,她想,想哭。连她自己都被这个念头给吓住了,哭?她怎么能在执行任务时哭呢?可,她真的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哩啪啦地掉下来,来势凶猛得如钱塘江大潮滚滚而下。
欧阳复彻底慌了手脚,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又立刻缩了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