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刚才一阵小跑,身体渐渐有了些热量,手脚也灵活多了。她站起身,借着树影的掩护走上小路,沿着路边灌木的阴影往前走,很快在一个十字路口看到行色匆匆地人群,她混入人群,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了一百米左右,再往右转有一家戏院,那儿就是第一接应点。
楚云左右看看,身边的行人已经很少了。天太黑,又已经接近午夜了,街上的路灯早已熄灭,匆忙赶路的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她奇怪的穿着。她小心地选择最黑的地方走,拐过街口,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家戏院。
戏院已经散场了,大门前空无一人,只有一盏黄色的灯在漆黑的夜色里闪着微弱的光。
楚云没敢冒然走过去,她警惕地观察着戏院前的动静,一连串的疑问涌进大脑,“怎么一个人也没有,接应的人呢?会不会是我记错地方了?”
正当她犹豫不决、疑虑重重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句地道的天津话:“这位小姐,您老要车吗?”
楚云吓得差点儿惊叫起来,她猛一回头,一辆人力车正停在她身后,车夫戴着护耳棉帽,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长相。
车夫见楚云吓得看着他发呆,用手拍了拍车把又问:“要车吗?”
楚云一眼看到车夫手上戴着的手套,左黑右绿。她惊喜异常,脱口说:“你这手套怎么不是一对儿呀?”
“咳,早起走的太急,拿错了。”
车夫操着一口地道的天津话答道,说着抬起了头。
楚云吃惊地张大了嘴吧,帽沿下那张弥勒佛似的脸,不正是陈志元吗?
“还不快上车。”陈志元低喝一声。
“啊? 噢。”
楚云如梦初醒,抬腿上了人力车。
陈志元伸手放下车帘,拉起车就跑。
“等等。”楚云钻出帘子一把抓住陈志元的衣服。
陈志元被拽得往后一仰,脚下一顿双臂用力稳住车子,回头急问:“怎么了?”
“欧阳,欧阳还没来呢,我们得等他一起走。”
陈志元的脸黑得像用了几百年的锅底,他强压着火气说:“我们先走,有人接应他。”说完扭头拉起车就准备走。
“停下。”楚云死死地拽着他的衣襟不放。
“又怎么了?”陈志元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不行,你没听见刚才枪声那么密?万一他受伤了呢?我要在这儿等他。”说着抬腿就要下车。
陈志元一把摁住她,低吼一声:“呆着别动。”
陈志元的火都快冲到脑门儿了,他看着执拗的楚云,奈着性子说:“楚云,你现在是一名军统特工,不是一个大小姐了,你必须服从上级命令。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必须尽快撤到安全地点,这里马上就会被戒严,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我们都很关心欧阳复的安全,组织已经安排了人接应他,你现在这个样子,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难道你真想被冻死吗?”
他狠狠地瞪着楚云,放下车把,抬手脱下身上的棉袄往楚云身上一扔,“赶紧穿上。”
楚云把棉袄披在身上,两眼仍紧紧地盯着陈志元,揣揣不安地说:“陈副站长,欧阳教官,不会有什么事吧?”
陈志元两眼往上一翻,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他算服了这位楚大小姐了。
“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比这危险的情况也没困住过他。你刚才也听到了,枪声是在和这儿相反的方向响的,他不会再到这儿来了,这个接应点已经没有用了”。
看着楚云迷惑地样子,陈志元长叹了一声,“欧阳复是故意把敌人引到相反的方向的。他完全可以从容的撤离,可他却冒险开枪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他已经违反了军统的纪律,犯了一个专业特工最不应该犯的愚蠢的错误。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吗?”
楚云愣怔怔地缩回车里,嘴里喃喃地说:“他在骗我,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陈志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身抓起车把,快速地跑起来。心里恨恨地说:“骗你?他把我们都给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