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年轻女郎进入了欧阳复的视线。
海兰色的长呢大衣下一双白色的高筒皮靴,雪白的貂皮毛领和貂皮圆帽簇拥着一张色彩分明的脸,因为帽沿压的太低看不清眉目,唯有那张鲜艳的红唇在一片雪白的衬托下显得分外刺目。
“女人。”欧阳复不禁有点儿失望。这里是法租界,几条街上的小楼里住着许多喜欢浓妆艳抹的外国女人。
他站在窗帘后面一动也没动,静静地等待着她从小楼前走过去。
很快,欧阳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这个艳丽的身影在走过这座小楼的门前时停了下来,她抬起戴着皮手套的小手,把帽子向上掀了掀,露出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又不慌不忙的从小手袋里拿出一个小粉盒,打开,对着里面的镜子左顾右盼地照来照去,最后在已经白得耀眼的脸上又补了些粉,这才把粉盒重新放回手袋,跺了跺粘在靴子上的积雪,抬起头向楼上望了一眼。
欧阳复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从窗帘的缝隙盯着这张涂着鲜红嘴唇的脸,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郎最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转身走上门前的台阶,伸手摁响了这座院子的门铃。
昨天夜里接待欧阳复的那个看门老人打开了院门。他们在门口小声地说了几句,老人关上院门,领着女郎走进了楼里。
欧阳复抬眼看了看又归于寂静的街道,心里疑惑地转身离开窗户,在客厅另一扇通向其它房间的门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难道天津站派了个女同志来接头?”他疑虑重重地望着通向走廊的门,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掏出打火机,又点燃了一枝雪茄。
门外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了,一个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
白色的貂皮圆帽已经摘了下来,一头乌黑闪亮的卷发罩在一个银色的珠网里,像一个精致的花环,环绕在俏丽的腮边。蝶翼一样的睫毛下那双原本平静淡然的杏眼在看到欧阳复的那一刻陡然瞪得溜圆,其惊愕程度不亚于突然在屋子里发现了一条巨蟒。
欧阳复也被对方突然变化的表情吓了一跳,然而他的神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手中仍然夹着雪茄烟,站起身冲着对方微微点了下头。
欧阳复漠然的神情似乎激怒了门口的女子,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客厅中间的沙发旁,放下手里的帽子和手袋,摘下皮手套,脱下厚重的大衣,转过身来,杏眼微眯,俏丽的下巴稍稍抬起,傲然地再次注视着欧阳复。
仿佛平静地油锅里滴进了一粒水珠,“砰”的一声,欧阳复正在疑惑的心里霎时油星四溅。这高傲藐视的神情,在欧阳复的记忆里没有在第二个人的脸上出现过。
“是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