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遇的眼神期待而忐忑,仿佛一个害怕被大人丢弃的孩童,脆弱不安。
四月垂下了眼,避开了他的目光,“对不起。”
她声音压的很低,但是吐字清晰。
“……”齐遇的嘴唇开开阖阖,声线里有着细微的震颤,“四月,我知道错了,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一次吗?”那一刻,他的眼底尽是铺天盖地的伤痛和绝望。
四月不由的有些恍惚,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
初时,她为报恩,也为了不再孤独,她答应了跟他在一起。后来,他们如同战友一般相互扶持着去抵抗生活的艰辛。他们之间是爱情吗?她不知道,没有人教过她什么是爱。
她一直是一个有些迟钝的人,以前,她不知道什么是饿,后来阿婆告诉她,肚子叫了就代表饿了。那么,爱情来了的话,会像肚子饿一样有什么预兆吗?
四月不知道自己跟齐遇之间的感情属于哪种,但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能跟他在一起。
“对不起,我要走了。”许久,四月轻轻地说。
“四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齐遇有些不敢置信。
“我想离开这个城市。”四月看着他,神色认真地开口道。
齐遇一直知道,四月的心比石头还顽固,决定好的事是绝对不会改变的,可真的就不能原谅他吗?一想到以后身边没有她,他的心突然间就空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了四月的手,转身拎起装菜的袋子,只道:“你回来了那么久,肚子应该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很快的。”
他像一只乌龟,缩在厚厚的外壳里,他不要听外面的事,只要没有听到,就不算数了。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溅到了鱼身上,透明的水珠争先恐后地反弹到了他的身上、脸上。四月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几乎就要心软了。
可是,不能。
“阿遇,我离开后,你和秦芹可以重新在一起。”
男人听了,没有回头,仍然用略显呆滞的目光盯着水面,鱼随着水流的激荡起起伏伏着。他一直维持着双肩微弯的动作,等到水满的溢了出来,他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四月眼尖,快步上前,赶忙将手龙头关了,水声戛然而止。
“阿遇,还是我来做吧,也算是我在这儿的最后一顿饭了。”四月站在他旁边,语声和缓,神色平静。
这样的女人,该死的温柔。
齐遇宁愿她打他骂他,冲他发泄她心底的怒意,也好过现在的温柔和煦。原因无法,因为这只能证明,四月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当初和秦芹重新在一起时,他沉醉在对方给他的温情里,至少,秦芹看他的时候,眼里是残留着爱意的。这是他在四月的眼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四月会对他笑,会对他体贴关照,可他还是没有安全感,因为,他触摸不到四月的心。
不是没有想过和秦芹的事情总会一天会被拆穿,可他戒不掉,当他在四月身边受挫时,他习惯性地寻找秦芹,在她身上得到安慰。他甚至阴暗地想,如果四月知道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会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就是这样抱着侥幸而又矛盾的自己,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自受,可他到底不甘心,几乎用怨恨的目光死死的将四月看住。
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当脱口的刹那,齐遇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咽喉被粗粝的碎石磨的鲜血淋漓。
“四月,你爱过我吗?”
他想问她是否爱他,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心想,只要她在某一个时刻爱过他,也是好的。
四月沉默了。
这两年,阿遇不止一次地问过她爱不爱他,她其实是有些不解的。她对他的那些好,难道还不足以抵消这苍白无力的一个“爱”字吗?顾青颜曾经也问过她这个问题,她那时的回答斩钉截铁,不带一丝犹豫。如果爱一个人,在她看来是会想跟对方生活一辈子,如果是这样解释的话,她想,她应该是爱阿遇的。
“我应该爱过你吧。”她说。
应该,代表不确定,她自己都不确定的事,齐遇还能够有什么希望。他伸出手背遮住了双眼,声线嘶哑:“四月,你出去吧,我想先静一静。”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悲惨,爱上了一个没有心的女人。
四月静默的在原地站了片刻,最后默默转身,离开了厨房。
不是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的伤痛,如果她不那么坚持,原谅他一次,他们以后就会过得幸福吗?四月觉得内心茫然,离开了他,她自己又将去往何方?前方的路漫长而迷雾重重,她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可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也没有那么可怕。
她现在要做的,是剔除掉一个习惯,去接受很久远的以前就接受的习惯——孤独。
四月的衣服不多,一个箱子就能全部装下。收拾好衣服后,她又往里塞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等到整理得差不多了,她坐在床边歇了一会儿。
她还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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