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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还有一个原因。”许久,嬴政沉声道,声音出奇的平静。
寒芳注视着他,等着他说出来。
嬴政的目光深邃得让你看不见底,声音变得既冷静又阴沉“现在所有的权利都在太后和吕不韦手里,刚才我如果冲进去,死的人有可能就是我,他们两个联手要想废了我,很容易。”
寒芳投去钦佩的目光,佩服他在看似失去理智的时候还能保持如此清醒,把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
“所以我要忍,我要忍到我亲政那一天。还有两年——可是我连两天也等不下去”嬴政痛苦地埋下头。
寒芳知道嬴政的内心一定很矛盾,在他身边蹲下,轻轻鼓励道:“你可以,你一定可以!你想想雏鹰展翅的故事,它在飞起来之前一定要经历很多挫折,跌很多跟头,才可以展翅飞上天空。”
嬴政怔怔地望着她,自言自语问:“我真的可以忍吗?”
寒芳进一步鼓励:“你能忍的!你能忍的!你只要想一想,秦国还等着你去治理,天下还等待你去统一,你就能忍!因为你要忙的事情太多,所以你不能让这样无关大局的事,扰乱了你的心智,一切等你自己亲政时再说!”
嬴政咬牙切齿,眼中露出怨恨和狠毒,一字一字地说:“等到我亲政的那一天,就是吕不韦的死期。”
看看外面,天好像快要亮了。
寒芳站在窗边,隔着镂窗看着夜幕苍穹,缓缓地说:“你看,启明星已经升起,天就快亮了”
嬴政走到近前,抬手推开窗子,看着茫茫夜色,喃喃道:“我的启明星何时升起?”
寒芳想起历史,安慰他说:“快了,很快就会升起,相信我!”
嬴政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天已经亮了。
寒芳转身看着屋内一片狼藉,问道:“是不是早朝时间快到了?”
“嗯。”嬴政轻轻点头。
“我去叫人来为你准备一下。”寒芳抬脚刚要走,嬴政轻轻拉住她,低声道:“芳,谢谢你。”
寒芳莞尔一笑:“别忘了我们是朋友,朋友还谢什么?”她刻意强调了“朋友”两个字。
嬴政也笑,笑得开心了。
近侍和宫女进来收拾狼藉。
赵高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战战兢兢进来,默默叩头,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为嬴政换朝服。
朝服换好。
寒芳亲手在嬴政腰间重新挂了一块玉佩,抬头看见嬴政面带和悦,目不转睛望着她,寒芳淡淡一笑催促道:“去吧!”
嬴政出门时又回头对寒芳一笑。
寒芳微笑着对他做了个必胜的手势。
寒芳看见嬴政踏出房门时,每一步迈得都很大,落地都很稳当。他像以前一样腰挺的直直的,头仰得高高的,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步一步走向朝堂。
寒芳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这就是未来一统天下的秦始皇?一个遇事能保持冷静,该忍能忍的秦王政?
嬴政夺权亲政这件事对寒芳来讲一点悬念都没有,他足以有这个能力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一切。
她牵挂的是浩然。浩然现在平安回家了吗?他能躲过瘟疫和战乱吗?那天只差一步就可以赶上他,可是为何就因为这一步之差,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寒芳疲惫地靠在蕲年殿的殿柱上,小憩。
清理殿内的宫女也不敢要她让开,在她脚边擦来擦去。
寒芳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住的偏殿。
成蟜正在殿内等着她。
“芳,你去哪儿了?”成蟜站起身关心地问。
寒芳发现成蟜越来越像浩然,总是能在他身上捕捉到浩然的影子,每次想起浩然都会揪心的痛。
寒芳捂住作痛的心口疲惫地在几案前坐下,又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芳,你怎么了?看你无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吗?”成蟜体贴地递过来一杯茶。
为何就连递茶的姿势也如此像浩然?寒芳几乎要迷惑了,误以为他就是浩然。
不能告诉他昨晚发生了什么!寒芳接过茶喝了一口,轻轻说道:“昨晚失眠,睡不着。”
成蟜急切地问:“你还是因为昨天的事不高兴吗?我以后不说你了,你想打我,我就让你打好不好?”
后面的话寒芳已经听不清楚,她不敢再看成蟜,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把自己快要流出的眼泪一起咽下,咽到自己的肚子里。
这杯茶究竟有多苦,有多涩,只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