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重负,陡然感觉自己已经是世界上最清白的人了!
他把身子往直里坐了坐,正色道:双秀同志!
由于刚才已经免了“同志”二字了,现在突然又加上这两个字,语气就显得十分威严:
你怎么了?我们还没有开始调查嘛!总是要先党内后党外嘛!机关内部也要注意保密嘛!中纪委的答复也还不急嘛!我们还有时间嘛!
这一连串五个“嘛”,每一个“嘛”之间都有适当的停顿,一个比一个停顿的时间略长一点儿,但终不失连贯和都象是射向张双秀的子弹,而且弹无虚发,一个一个穿透他的胸膛,把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击溃。他嗫嚅着:是是,我听良利同志的。
王良利已经完全站在胜利者的高度了。他感到应该要扩大战果,或者要打扫战场了。就说:双秀同志啊,要称济民同志还没回来,赶紧把这事儿了了吧。我会做好上上下下的工作的。
张双秀说:好好,我马上考虑你的意见,谢谢良利同志。
他知道,去掉“同志”二字,只是很短暂的一会儿,今后恐怕还得“同志”下去。
张双秀当时“一失足成千古恨”,现在他心里痛不欲生。
那是去年春末的一个星期日,他跟他太太为些锁事儿吵了架,就负气出门,坐上公交车来到机关。
为什么锁事儿?还不是说他跟院里哪个女人没话搭话了,花心了什么什么的。
张双秀心想自己其貌不扬,除了自己的老婆,会有哪个女人看上他?但老婆子唠唠叨叨个没完没了,实在忍无可忍了,就把门一摔出走了。
一开始他是想在办公室里先躲一躲清静,后来一想干脆在办公室住一晚,一来省得明天跑了,二来也可以给老婆子一点儿颜色。就打定主意来了就不走了。
他自打调来以后,从来没有一次在办公室住宿。每天总是按时来按时走,规规矩矩。那天他来机关,便尽量蹑手蹑脚,不事声张。包括他拿钥匙捅门,也是轻轻的,因为夜里安静,一点声音也会显得很大声。
好在月光明媚,办公室里并不黑暗。他也无心洗浴,直接脱了衣服,放在椅子上,穿着桌子下面的拖鞋进了里面房间。
他就要睡觉时,竟然看到床上躺着一个裸女,头发散乱于枕上,被子仅盖了一角儿,面朝里侧卧着,睡得正酣。他刚要叫喊,突然想到不可以,因为自己也光着呢。
他就想出去穿上衣服再说。可是目光被景色牵着,拴着,拽着,脚步实在挪不动了。
就想有这等好光景,千载难逢,不看可惜。于是就屏住呼吸,放宽心境,仔细观瞧起来。
这一观瞧不打紧,浑身的荷尔蒙都被瞬间唤醒,促使身体发生了动物学方面的变化。某处东西变化尤甚,大有勃然而兴,蠢蠢欲动、奋勇请战、誓死一搏的劲头。
张双秀动了某种念头,但他需要给自己找到台阶。
这个台阶他很快就找到了:第一这是我的办公室,第二这床是专让我休息用的,第三我没开灯,现在什么也没看见,第四我稀里糊涂上了床,第五我呼呼就睡着了----
他心里盘算着一堆台阶,找出了各种理由,每一条都冠冕堂皇,没有瑕疵,可以摆到桌面上。有了这些台阶和理由,他一步步走到床边,轻轻躺在裸女旁边。
后面的事情就很杂乱了,因为他的心跳越来越急,动作也越来越不好控制。他只记得开始裸女迷迷糊糊说了句:你怎么又回来了?便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折腾,只在后来又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张双秀占完便宜,匆匆下床,快步走出房间,胡乱穿上衣服,轻轻带上门,又看了看四周,竟是空无一人。夜色很深了,楼道里寂静得让人窒息,他每走一步都感觉是踏在雷区,随时会有爆炸的危险。一步一步,他进入电梯,一步一步,他出了楼,一步一步,他逃出大院,完成了一次完美艳遇,胜利逃亡。
第二天他来到机关一下车,正要进楼的功夫,正遇见周芳双手提着壶去打开水。见了他还主动打了个招呼。他嘴里哼了一声,没敢有目光交集,就不禁加快了脚步。
他屡次在心里重温这段美事,一遍一遍,一点一点,每一个细节,包括时间、场景和姿式,他都一一回忆、拼接、还原,而每次这样做的结果都使他激动和满足,让他感到作为一个男人的自信,以及中了大奖似的幸运。
他甚至有几次故意晚上来机关,进屋不开灯,轻轻溜进里屋床上,梦想重温旧梦,再续前缘。
现在要帐的来了,自己种下的恶果终于要由自己来吞了。
张双秀百感交集,恨不得挥刀自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