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断做了决定:“那涂显小的。”
晚上,我去赴约了,杨大赫和他老婆已经先到了,都在等我。
我见到两人的身影,快步走过去,有点尴尬,却又不尴尬地寒暄:“不好意思,晚到了。”
杨大赫说:“没事,北京堵,都知道。”
我和杨大赫对视了一眼,却又不约而同的挪开了眼睛。
杨大赫这时说:“介绍一下,苗苗。”
我看向苗苗。
那是个看上去很温柔很懂事的女人,很居家也很贤惠。
苗苗对我微笑着,起身给我倒水。
我发现,我没法讨厌她。
杨大赫突然问:“怎么没带你老公一起啊。”
我说:“哦,他……出差了。”
苗苗也突然说:“你头发真好看。”
我有点诧异:“啊?是吗?”
苗苗说:“我一直想弄这个头发,但是我们那儿做不出这个样子来,不知道是技术不行还是我头发太软了。”
杨大赫开始吐槽自家老婆:“她过年的时候做过一次,弄完了都说像鸡窝,气得她除夕晚上嗷嗷哭。”
苗苗叫着:“哎呀你还说!就是你说像鸡窝,别人也没说啊!”
苗苗气得拿小拳拳砸杨大赫。
她那样子一点都不做作,全是幸福。
我看在眼里,却忍不住嫉妒,难过。
但是除了这些,我还有点宽慰,毕竟我也不想看到杨大赫过得不好。
我问:“你们这次来北京是旅游?出差?”
杨大赫说:“不是,在北京的老同学,数你混的最好了,想跟你咨询个事。”
我问什么事。
转眼就见苗苗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来,她背的是香奈儿的包。
苗苗打开文件夹,递给我:“是孩子上小学的问题,这是我们孩子的一些情况介绍,还有我们想上的几个学校的资料。”
我诧异极了:“啊?你们孩子都要上小学了?”
杨大赫说:“五岁了啊,转眼就得上学了,苗苗说想全家搬到北京来,让孩子在北京上学,北京教育环境好。”
苗苗接着说:“嗯,想上那种国际学校,孩子接触的东西不一样,见多识广的,以后好发展。”
这回,我不只诧异了。
我说:“这方面我还真懂得不多,这个我回去研究研究,我和别的家长再问问?”
杨大赫说:“不着急不着急,你帮我们问问呗。”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杨大赫说:“你俩点啊,我吃啥都行,我去接个电话。”
等他离开,只留下了我和苗苗,我们两个人对视着,傻笑着。
苗苗突然说:“我是大赫妈妈住院时候的护士。”
我这才想起来和杨大赫分手时的那段小插曲:“哦,对啊,阿姨生过一次病,所以你们那时候……”
苗苗连忙解释:“不是的,大赫没有出轨,我们是你们分手以后过了一年之后才好的。妈妈一直在床上躺着,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大赫怕你知道了妈妈病的这么严重,你会放弃北京,去吉林陪他尽孝,他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自私,他说你太喜欢北京了,你一直想在北京发展。”
2
苗苗跟我说了很多杨大赫在医院照顾妈妈期间的事,他妈妈最初因病得太重,连那年生日都是在病床前过的,也多亏了苗苗的鬼精灵,时常能缓解低沉的气氛。
我听到苗苗的描述,完全怔住了,这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我不知道如果当时没有苗苗,杨大赫是否还能熬的过来。
苗苗还说:“妈妈的治疗费用也挺高的,后来我就在家里照顾妈妈,大赫出去跑生意,慢慢的没几年就都缓过来了,可是妈妈没享上福,还是走了。”
我突然觉得眼眶很热,却努力忍住。
直到杨大赫举着手机回来,他正在和孩子视频。
杨大赫:“俊俊听话,爸爸妈妈也正在吃饭呢。”
杨大赫回来对苗苗说:“儿子还发烧,闹着不吃饭。”
苗苗连忙接过手机和儿子视频:“俊俊,爸爸妈妈现在和你一起吃饭,我们看谁吃得快好吗?吃完了饭,让姥姥奖励你看《小猪佩奇》。”
然后,苗苗和杨大赫便头碰着头,对着视频叮嘱着。
坐在对面的我,始终在笑,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有多勉强。
这顿饭,吃得我心里不上不下,有些心酸,有些无奈,有些苦涩。
好不容易熬到头了,我们三人一起走出餐厅。
杨大赫看了看我穿的外衣,他说我穿的太少,这还不得冻感冒?
我正说着:“还行,不冷。”
杨大赫就指着路边挂着吉A的一辆路虎,说:“上车吧,给你送回家。”
我说:“不用,我已经叫车了。”
杨大赫坚持着:“我们给你送回去呗!”
我也很坚持:“真不用,车就在旁边,马上就到。”
杨大赫叹了口气,说:“那行吧,你等一下啊。”
然后,杨大赫就打开车后备箱,提出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的像是一件大衣。
苗苗笑道:“这是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我有点惊讶:“太客气了,还带这么大的礼物。”
苗苗说:“是我们自己店里的,你回去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这时,一辆车从远方驶来。
我一看车牌号,便说:“我叫的车到了,那我先走了!”
杨大赫嘱咐着:“到家了说一声啊!”
我已经坐进车里,跟他们挥手再见。
回到家里,我将袋子打开,发现那是一件很厚实的貂皮外套。
我将它穿在身上,站在镜子前安静地看着自己。
那一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紧接着,微信就来了,是杨大赫。
杨大赫:“到家了没?试试衣服,你以前最鄙视的貂,其实没那么难看!”
我回道:“嗯,真的很暖和。”
然后,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此时此刻,内心的孤寂,无法言说。
这个城市在改变,眼底的风景在改变,这个城市里的人们也在改变。
我们都变得,不认识彼此了,也回不去了。
这天晚上,带着这样的心情,我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走进办公室,我的办公桌上已经摆满了向日葵,旁边还有小卡片,是我的下属们集体写的,显然我离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卡片上写着这样一句话:“失去并不可怕,展望美好未来!我们爱你。”
这年冬天,我印象中额外的冷,冷得刺骨,冷得心寒,任凭我穿多少衣服,贴多少暖宝宝,都压不住那让人颤抖的寒意。
我每天每天都在提醒自己,一个主动离开不合适婚姻的女人,一定不是一个失去者,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你问我,到底有没有在长夜里嚎啕大哭?你问我,离婚后是不是有过后悔?你问我,有没有害怕之后遇不到更好的人?
呵,别问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我已经学会了把情绪调到静音模式。
值得一提的是,我离婚的事,就像我刚结婚时那样,成为公司上下在洗手间里讨论的话题。
同样,我又当了一回自己八卦的听众。
那天,我拿着手机坐在马桶上,微信里是朋友们发来的消息,她们各抒己见,各有立场。
桔子说:“离就离了吧,咱这条件还怕找不到新人儿啊! 你别难过啊!”
李晓芸说:“什么叫性格不适合就离婚了呀,听都没有听过这种理由啊,肯定有什么具体的事,他到底干什么了你非要离婚呢?”
顾映真说:“恭喜你,真正的学会了止损。低落了可以来找我喝酒。”
我笑着看着这些,感觉又要掉眼泪了。
离开何志,我不难过,我没哭,可是看到朋友们的关心,我却忍不住。
这时,门外传来了小姑娘们的点评。
员工甲说:“啧啧啧,你发现没有,女强人的婚姻都不好,男人都讨厌要强的女人。”
员工乙说:“估计在家里特别强势,男人受不了,人家在外面找别人了吧。”
员工甲说:“肯定是,要不怎么离婚呢?而且我听说陈可本来就是单亲家庭的,我跟你说,这个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就是不行,性格有问题。”
这两个小姑娘的想象力真棒,平时大概没少看电视剧。
直到张影儿的声音突然出现:“别胡说了,他们结婚一年了,我们可姐那么拼,加班完都是可姐开车挨个把我们送回家,再自己回家,姐夫也不愿意跟我们亲近,聚餐喊他从来也不出现。可姐那么辛苦,又那么优秀,非常有资格和条件再找一个对她好的男人!”
听到这里,我笑了。
是的,我相信,我的确有找到一个对我好的男人的资格,就像顾映真所说的那样,把自己照顾好了,和谁都能过得好。(未完待续)